奔出家门后,早上凉凉的风迎面吹来,顿时减缓了她盛怒的怒气。
程忻洋打开车门,要两个小孩上车。
乐乐先上了车,牧平停住了脚步,敏感的他,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
“妈,有句话我想和你说。”
“嗯?什么事?”
牧平晶亮的眼里写满了真诚,他吞吞吐吐地说出自己心里的话。“在我的心里,只有你是我的妈妈,虽然我真正的妈妈生下我,但是我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现在只有你是会陪我一辈子的妈妈。”
程忻洋眨眨眼,一股气梗在喉间,她感动得泪水在眼眶中转啊转。“牧平……”
牧平羞赧一笑。“没事,我只想跟你说这个。”
程忻洋将儿子拥进怀中。“我好光荣有你这个儿子。”
牧平扯著笑。“我也好开心你是我的妈妈。”
两人相视一笑,程忻洋所有的委屈与怒气,都在牧平贴心的安抚下完全消失无踪。
“上学了。”
“好。”
两人上了车,程忻洋发动车子,车子缓缓地驶上马路。
***
但牧平贴心的安抚只是一剂特效药,药效来得快,去得也快。
由於玉美继续耍著她的“前妻比较法”,忻洋因此知道自己和修毓去世的妻子有多大的不同。
她温柔贤淑、她大家闺秀、她美丽婉约、她擅长厨艺、她知性感性,反正女人所有的优点全集中在她身土,而自己则被贬咸毫无优点、坏脾气的男人婆!
比一次她可以不在意,比两次她可以试著释怀,比三次她开始觉得烦躁,比四次以上,她知道这个问题已经在她的心中生了根、发了芽。
她不仅想知道修毓的想法,更想知道修毓对她的评价,虽然附和玉美的想法是天下第一大蠢事,但之前装扮贤慧失败的惨痛阴影她依然挥之不去。
“哦,怎么又头败了……”程忻祥铲起焦焦的蛋花放在盘子上,整个人焦虑不安到了极点。
为了帮家人准备爱的早餐,她昨晚回娘家吃饭时,特地向娘亲学习怎么煎荷包蛋。但,她试过了,无论是大火、小火、油多、油少,她煎的荷包蛋,总是无法漂漂亮亮煎成圆形,最后都变成可怕的乾蛋花……
“在忙吗?”袁修毓将站在瓦斯炉前发呆的老婆揽进怀里,并在她耳鬓处烙下一个甜蜜的吻。
程忻洋仰起头,对著老公惨兮兮地微笑。“呜,老公,我的荷包蛋煎得好丑哦!”
袁修毓看著流理台上盘子中那些焦焦的蛋花,老婆烦闷的心情,已经全部了解。
他顺手挟了一片入口。“味道不错啊!”
程忻洋唉声叹气。“可是不好看啊……”
“是自家人要吃,好不好看无所请。”
“可是,不好看啊,都变成蛋花了!”她烦躁极了。“我好失败……”
袁修毓抚著妻子哀怨的小脸。“做菜只是顺不顺手的问题,你就别勉强自己,早餐我会做,我不会根据你擅不擅长厨艺,而去评断你是不是一个好妻子或好母亲。”
她摇头。“不,我不相信我连最基本的荷包蛋也搞不定……”
袁修毓轻笑,揉揉妻子柔软的短发,他知道她固执的脾气。“那介意袁先生充当袁太太的煎蛋老师吗?”
程忻洋笑开,豁然开朗。“好啊!”她亲爱老公的厨艺可是她娘亲最夸赞的!
“首先,我们必须把锅子洗乾净。”袁修毓指著锅子里的黑锅巴。
“我洗!”
一分钟俊,锅子洗好就炉。
“然后呢?”她问,很佩服自己洗锅子的速度。
“然后……”他指著自己的唇,促狭道。“一个吻。”
程忻洋一愣,随即笑开,她踮起脚尖、噘起小嘴快速地在丈夫的薄唇印上一个响吻。
“再来呢?”
袁修毓舌忝著唇,显然意犹未尽,他伸出魔掌,将妻子扯进怀里。“再来,我们回房间好好温存温存……”
程忻洋又羞又气,推开欲火焚身的丈夫。“讨厌,我要我的荷包蛋啦!”
两人相视笑开,开始认真且快乐的学习如何煎个漂亮的荷包蛋。
他们快乐地欢笑著,但在快乐的背后,没人注意到,在厨房的门口,有一双心机深沈的眼睛,正盯著他们……
第十章
日子又平安地往前推进一天,程忻洋每天都扳著手指倒数,等著玉美妹妹离开台湾滚回美国那一天的到来!
这种说法也许挺冲的,而且似乎也显示出她这个大嫂的心眼过度窄小。
但,她就是看不惯一个女人整天赠在她老公身边,哥哥来、哥哥去的,仗著她乾妹妹的身分,光明正大地霸占著她的老公。两天的相处已经让她体内仅剩的耐性和好脾气消弭殆尽了!
早上,一天的开始。程忻洋武装起自己,准备开战。
她来到一天当中的第一战场——餐厅。
“妈妈,早安!”两个孩子有礼地道早。
“早。”她回应。
然后,她走到丈夫的身边,她俯首,他仰头,两人的唇熟悉地找到彼此,亲密地来个早安吻。
牧平、乐乐吱吱喳喳地乱叫一通。“羞羞脸,亲嘴嘴!”
程忻洋高扬著下巴,得意洋洋地耸著肩。“怎么,嫉妒爸爸、妈妈恩爱吗?”
“我们才不会,恩爱才有小女圭女圭!”牧平、乐乐异口同声地叫著。
程忻洋的小脸当场胀得通红。“你们实在是……有些欠扁……”
被两个十一岁的小大人将了一军,这种滋味是挺复杂的。
袁修毓将他亲爱的老婆揽进怀里,让她安坐在他的大腿上。“要不要顺应民情?咱们回房好好努力、努力?”他倚在她的耳边低语,口吻中隐含一丝亲昵的笑意。
程忻洋呼吸一窒。“你……不正经……”她狼狈地挣扎起身,接著发现餐桌上少了一个人。
“玉美还没起床吗?”她问。
袁修毓替老婆大人盛上一杯鲜女乃。“她说吐司不够,所以去巷口的便利商店买吐司了。”
“哦,难怪我觉得今早特别安静,家里的气氛格外温馨。”她忍不住叨念几句,实在是受了太多玉美的气了。
袁修毓轻轻扯开嘴角。以忻洋大剌剌的个性,要她去忍受玉美骄纵的脾气,实在是难为她了。“玉美从小就是他们家的宝,早被宠坏了。她只是个性娇了点,本性其实还不坏。”
程忻洋挑著眉,很怀疑丈夫的说法。照她看来,玉美的个性和本性都很骄纵,也都很坏!
手机铃声响起,程忻洋接起手机。“喂,我程忻洋……是,林桑早!好,我立刻过去。”
她合上手机,顺手将它丢进手提包里。
“工地有事?”
程忻洋叹了口气。“最近工地诸多不顺,现在有一台吊车故障,我要赶去工地处理一下。”
“会很麻烦吗?”他问,舍不得老婆连早餐都没碰就急著出门。
“习惯了,这还算小事呢!”
她匆匆地起身。“我出门了,晚上见。”
和家人道别,再送上一个热情的飞吻后,程忻洋才迅速离开。
“爸,妈妈早餐没吃会不会饿啊?”乐乐问著。她知道以姑姑的工作量,是不容许她没吃早餐的。
袁修毓点点头。“那我们到学校之前,先送早餐到工地给她。”
“好!”
一家人和乐地享用著一天之中最重要的一餐。只是,这样和谐的气氛并没维持多久,门口突然响起了车子的煞车声及女人的尖叫声——
袁修毓脸色大变。“忻洋!”
他跳起身,火速地冲出门口,两个小孩则尾随在后。
门口乱成一团,地上散著吐司及其他饮料。玉美屈卧在地上,不断地申吟著;程忻洋则苍白著脸,冲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