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一句话,自从那个“秀玉老师”出现后,乐乐的心里就没有她这个地位像母亲一样的姑姑啦!
“那你至少应该礼貌性地问一下吧!”程忻洋的语气酸极了,像是喝了一大桶陈年酸醋一般。
乐乐端著碱,喝著她最爱的玉米浓汤,嘴上还不忘质疑著姑姑怪异的行为。“姑姑,你好奇怪唷,最近老是莫名其妙地生气,而且还是生我老师的气,这真的很奇怪耶!人家的爸爸妈妈都巴不得好好谢谢修毓老师让我们班上的同学成绩都进步了,只有你,好像很讨厌修毓老师一样……”
程忻洋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喝著碗里的汤,尽量掩盖她的确讨厌“秀玉老师”的事实。
乐乐一眼就看穿姑姑的心思,她哀声叹气地嚷嚷著。“唉,我的姑姑讨厌我的老师,我一定是全世界最悲惨的美少女了!”
程忻洋审视著哀声叹气的乐乐。从小,乐乐一向跟她是最亲近的,有什么秘密也一定是第一个让她知道……她承认自己是在嫉妒,不过,她倒真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可以让自己打翻醋坛子?
突然,一个想法闪过程忻洋的脑中,她细想了会儿,然后缓缓地笑开。
“嗯,乐乐啊,其实我也不是讨厌你们『秀玉老师』啦,姑姑可能是因为和老师没见过面,所以才会觉得生疏吧!耶,乾脆你和『秀玉老师』约个时间,姑姑作东请吃饭,当家长的是应该和老师好好热络热络才是。我还准备了一个小礼物要送给『秀玉老师』,说不定见了面,我也会和你一样开始欣赏起『秀玉老师』唷!”
乐乐狐疑地皱起眉头来。“唷,你不是很忙吗?”
程忻洋挨到乐乐的身旁,亲热地环住乐乐的肩膀。“再怎么忙,还是要好好关心一下我心爱的小乐乐啊!”
心思单纯的乐乐立刻撇开心中的疑虑,兴高采烈地应和著。“刚好,我们修毓老师说要做个家庭访问,我可以先和老师约时间,请老师来家里吃饭!”
“真的吗?那实在是太好了。”程忻洋望著已经迫不及待地和阿妈研究起菜单来的乐乐,心中的一把妒火是愈烧愈炽烈。
哼,她倒要好好地瞧一瞧“秀玉老师”究竟是什么三头六臂的家伙,可以让她心爱的小乐乐如此地爱护“她”!
***
离“美满社区”不远的“幸福社区”,同样也是一个宁静安详、绿意盎然的社区。
“幸福社区”里,不约而同地住著许多任教於各级学校的教职人员,这些教职人员一起将“幸福社区”的活动中心架设成藏书丰富的图书馆,并且定期替社区、街坊的小朋友举办各种读书会。
也许是因为这群家长的用心,“幸福社区”由大人到小孩,每个人都充满著浓浓的书香气息,连一向调皮的男孩也显得沈稳乖巧多了。
袁牧平就是这样的小朋友。他今年十一岁,国小五年级。或许是生长的环境使然,也或许是自己父亲也任教职的缘故,牧平从小就不同於一般卤莽、横冲直撞的同龄男孩。
案亲袁修毓同时也是牧平的级任老师,他有著高大的身材、大大的手掌,给人一种很安定的感觉。但,也许是父子俩的个性都很沈稳,所以整个袁家一直都是很安静的,直到最近……
袁修毓看著刚进家门,嘴角带著少有笑容的儿子。
“老爸,我回来了!”
老爸?!他皱起了眉头,牧平很少说出这种字眼,他一向是中规中炬地问安的。“嗯,准备吃饭了。”
“好,我先去洗手!”牧平瞄到餐桌上的酸辣汤,立即开心地大叫。“耶!有酸辣汤耶!”
袁修毓望著儿子兴奋地“跳”向浴室,眉头不禁愈皱愈紧。
听儿子说他最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名叫“忻洋”。这位“忻洋”是一家营造公司的工务部经理,号令整个工程的一切。
儿子因为从小对那些营造机具很有兴趣——他是最近才知道的——常常驻足在各个工地现场臂看——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所以在一个因缘巧合的机会,认识了那位唤作“忻洋”的男人,而那位“忻洋”也好意地教导牧平所有他所好奇的一切。
或许是因为交了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吧,袁修毓惊讶地发现,儿子的个性竟在短短的几天之内有了很大的改变。
他开始会大笑、开始会看一些很无厘头的香港电影,甚至会拿一堆他不曾接触过的漫画书回到家里细心阅读。牧平说,因为那位“忻洋”很爱这些东西,所以他要多吸收这方面的“知识”,才能和“忻洋”有共同的话题。
儿子改变很多,唯一不变的是他的读书习惯。他虽然多了这么多的杂事,但每天的作业及温习功课却没有丝毫的懈怠。就是因为牧平的改变并没有影响到他学校的功课,所以,他只能在一旁静心评估。
牧平说那位“忻洋”有和他约法三章:必须要写完作业、必须要和父母报备,他才可以去工地找“他”,而他也会依照“忻洋”的指示,注意自己的安全。
其实也就是因为“忻洋”的约法三章,他这个当父亲的才会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工地、喜欢那些大型机具,并且常常驻足在那里,观看别人如何盖房子。
他发现自己罕见的怒火和妒火在胸口渐渐点燃。如果没有那个约法三章,他相信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儿子的兴趣在哪儿——除非有一天牧平在工地发生了意外!这是他的怒火。而妒火是,他没办法接受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竟对别的男人掏心掏肺,但对身为父亲的他,却始终保持著一定的距离!
牧平洗好手、坐定位,拿了个空碗,在碗里装了满满的酸辣汤。
“今天『忻洋』教了你什么东西?”袁修毓问,因自己尖锐的语气而略微皱起眉头。
牧平吞下嘴里的食物。“工地今天开始开挖了,哇噻!老爸,你应该跟我去看一看,那个挖土机不像我们一般看到的哦,实在厉害得太多太多了!忻洋说因为是超深开挖,所以方式和一般的不同。”他和忻洋阿姨已经变成很好很好的好朋友了,所以根本不用加上“阿姨”这种见外的称呼。
袁修毓看著一脸喜悦的儿子,他一直以为儿子的容貌比较像因生牧平而难产去世的妻子,但他今天才意外地发现,大笑中的儿子竟和自己儿时的相片几乎一模一样!
然而,他的儿子,他一辈子最重视的人,如今竟像崇拜偶像一样崇拜著那个该死的“忻洋”!
他措词谨慎地开口。“牧平,爸爸还是认为一个小孩子不太适合去工程正在进行中的工地驻足观看,工地是个危险的地方。”
快乐的笑靥从牧平稚女敕的脸庞上消失。“爸,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照顾自己,而且忻洋说,我只要戴上安全帽,并且待在安全的地方,就不会发生什么危险。”
袁修毓一把怒火升了上来。“你是我的儿子,不是『他』的儿子,『他』不会在乎你是否安全!”
牧平放下手中的碗筷。“爸,你这样的说法很不公平,忻洋是我的好朋友,她当然会在乎我的安全,你不可以这么说她!”
袁修毓愣住了,他从没想过自己的儿子会反驳他,而且竟是为了维护一个外人?!老实说,他很生气!
“无论如何,你不可以再去工地!”他拿出父亲的权威。
“为什么?之前你并没有反对!况且我没有影响到我的功课,我为什么不能继续我自己的兴趣?”牧平表情严肃地提出他的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