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回答。”纪慧莲断然挂上电话。
电话铃声再度响起,纪慧莲冷眼瞪着它,并没有任何接听的意愿。
她听着铃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是一个催命的恶鬼,然后停止。
她轻扯嘴角,视线又投向窗外那片新生的绿。
世上如果有一种名唤“遗忘”的药,那该多好!
或者,学习他的绝情,如果自己可以的话。
只是,要是血液里真有这些绝情因子,那么痛苦的回忆就不会缠绕她,岁岁月月、时时刻刻、分分秒秒!
“纪姊,楼下有人找你哦。”一名工读生走进办公室向她说道。“我敲了门,但是你都没有回应。”
“哦,好,我下去。”纪慧莲浅浅一笑,她站起身,整整身上两截式粉蝶色的洋装,之后翩然下楼。
楼下是门市和会客室。
纪慧莲一走进会客室,就看到一个罩着愤怒气息的高大身影,直挺挺地站在她的面前。
她惊奇地扬起眉梢。“是你?这么快?”
他劈头就问:“你昨天去哪?我等不到你。”
她睨视着他。“等?我不知道你字典里还有‘等’这个字。”
他看起来万分愤怒!以为别人碰了“属于”他的“东西”?
她自嘲一笑。“坐,来者是客。”
雹介朋走向她,眼里燃着惊涛骇浪般的怒火。
他昂然挺立在她面前,攫住她的双臂,如果不是顾忌她手上的伤,他会狠狠地摇散她那副冷然的表情!
“我在你家门口等了三个小时,你去哪?你当真和他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来?!”
她愤然拨开他钳制的手。
“三个小时?!你在跟我炫耀你的忍耐力吗?当年我可是等了你一整天!你比得上吗?”
她眼眸中的熊熊怒火并不亚于他。
“还有,我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因为你我根本毫无瓜葛,我一辈子都不会做出对不起你耿介朋的事!你没有资格站在我的面前、在我的地盘上,对我大声嚷嚷!”
雹介朋危险地眯起眼。“你以为你逃得了吗?”他手一使劲,硬将她拉进怀里。
空气中弥漫着的味道和双方的喘息声。
他依旧在她体内。
他凝视着她,一个一个的细吻轻落在她唇上。
外头传来吵嚷的人声。
纪慧莲紧闭双眼,莫名的哀伤窜遍全身,现实顿时像盆冷水彻底浇醒了她。
天啊!怎么可以为!她竟让自己最恨的人轻易地……天啊!
“起来了。”
“你?!”她杏眼圆瞪。
“还不够。”他邪气地说着。
“不要……”她不安的扭动。太快了,怎么会这么迅速就再度被唤醒?!
“谁叫你要动。天啊!你好紧!”
“看着我!”
双方深沉凝视,他强迫她接受她是属于他的事实!
“下一次我要在一张很大很大的床上跟你。”
下一次?纪慧莲心头一凛。
“我弄痛你了吗?”他声音低哑地问道。
她一僵。“没有。”她沮丧地承认。
只有欢愉,但这只是噩梦!
“起来了。”她烦躁地说,却又违背心思地迎上他的吻,两人缠绵悱恻,像是要再度点燃双方般……
“你要休息。”
“不,你需要休息。”他提醒着自己。
天啊!纪慧莲白着一张脸,瞪着腿间黏稠的东西。
“你有可能会怀孕。”他说出她心中的恐惧。拿出裤袋里的手帕,细心拭净。
“该怕的应该是你。”她霍然起身,死命撑住自己发软的双腿,她背对着他整理仪容。
“我来。”
他扳过她的身子,替她扣上的前扣,还开玩笑地量着她胸形的大小。“我一掌盈握,你是我的公主。”
可是她完全笑不出来,只有深深、满满、不知所措的挫败感。
他替她穿好衣服、顺好头发,然后是自己的,最后轻搂着她。
“我们出去吧!”
他轻松自在,似乎这种偷情的行为他操作自如,而她却快要被自己的罪恶感彻底逼疯!
走出会客室。
店内的工读小妹立刻迎面而来。“纪姊,你会开完啦!”
“会还开得真久,你说是吧?”他吊儿郎当地说着,搂腰的大手不忘轻抚过她敏感的胸侧。
她倒吸口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他开怀大笑。
小妹继续报告。“Tommy先生一直在外头等你耶!”
雹介朋收起了笑容。
天啊!纪慧莲忍住昏眩的感觉,她看着向她走近的Tommy。
他的眼神中有审视的意味。
纪慧莲强迫自己无事一笑,只是所有暧昧的感觉、肿胀的红唇、闪亮满足的眼,似乎都在昭告世人她刚才做了些什么好事。
他们三个马上成了门市里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他来找你?”耿介朋森冷地问,肩上的大手将她搂得更紧。
纪慧莲无法回话,她有掉头逃跑的冲动!一个是她昨晚主动献身但并没成功的男人;一个是几分钟前疯狂要了她两次的男人!
这……“Tommy。”她轻声招呼。
“Ken?”他疑惑地看着亲密相拥的两人。“这是怎么回事?”
“她是我的女人。”耿介朋高昂宣布。
全场哗然。
第七章
场面是尴尬难堪的。
三人上楼来到纪慧莲的办公室,耿介朋悠然地坐在她身侧,搂着她的肩,宣誓他的所有权,一副泰然自若的可恶模样!
“有事吗?”纪慧莲轻问。
Tommy有一丝狼狈,他轻笑。“可能我没有机会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帮我这个忙。”
他站起身,由带来的衣物袋里拿出一件长长的衣服。
那是一件白纱礼服,荷叶低胸的剪裁,典雅浪漫的鱼尾,整件由蕾丝制成,堪称?手工极品,镂空的腰际轻系着一道水钻。
“会有头纱遮掩,不会这么的暴露,你可以放心。”
纪慧莲揪着发痛的心,她直盯着,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话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耿介朋满心的敌意。
“我希望慧莲能够穿上它,帮我走这场秀,做一个Ending。”
“别想。”耿介朋想都没想,更没询问过当事者的她,便断然拒绝。
纪慧莲霍然瞪着他。“你凭什么帮我作决定?!”
雹介朋背脊挺得笔直。“你不能穿白纱礼服。”
“为什么?”纪慧莲不敢置信地问。
他握住她的手,她大力甩开。“我问你为什么?”
他声音死硬。“我不爱看。”
不、爱、看?!熟悉的痛再度席卷而来!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做了两次笨蛋!她奢求什么?希望什么?难不成当真以为他要了她,他就会负责?就会让她为他披上婚纱?
她手握拳头,控制情绪。“我答应你,Tommy。”
“至于你,”她看向耿介朋,轻声说道。“别以为我会再为你死心塌地,我应该学习你的冷漠无情。我会学,我会用力的学,请你走,我还有客人在。”
“你!”
他们怒目瞪视着彼此,在长长的沉默之后,耿介朋起身。
“我会再来找你。”语毕,他愤而离去。
必门声回荡了好久。
她以为她早忘了哭泣的能力,她一直极力压抑自己,现在,泪水一滴一滴滑落,她再度因耿介朋而流下眼泪,以为早已遗忘的痛像是猛烈爆开般全部苏醒。
四年来,她关上情感这道房门,不再大哭,甚至麻木不仁。
四年来,除了手腕上那道不灭的红疤之外,她告诉自己不再为了这一件不堪的往事影响她往后的生命。
四年来,她催促自己不再在乎他、不再任由他在自己心底撒下那道无法遗忘的魔障。
四年了,她努力了四年,她拼了命让自己更加具有坚强、自信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