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地瞄了他一眼,王柏苍正低著头,努力把管家送来的补汤吹凉。一股热气倏地涌上眼眶,这样的场面,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原来在他霸气冷酷的外表下,还有这一番动人的柔情。她突然有种幸福的感觉,他应该爱她吧?!哪怕只是一丁点。
“没关系,我不怕烫。”她轻轻地说,头偎在他的肩窝,感受属于他的刚强味道。
一个吻烙在她额头上。“来,把汤喝了。”王柏苍轻声哄著,他将玉柔轻轻扶正,然后再一口一口喂她喝著补汤。
“好喝吗?”
玉柔笑逐颜开。“好喝,刘伯做的补汤,无人比得上。”
“你喜欢的话,请刘管家天天做给你喝。”
“不,我要向刘伯学,然后天天做给你喝。”
两人默默凝视著对方,所有的爱意弥漫在百合花香的空气里。
王柏苍放下碗,他抚著玉柔细致的粉颊。“我差点失去了你。”他的脸上有著让玉柔不舍的伤痛和恐惧。
玉柔抬起手,手指划过他刚毅的脸部线条。“不,我在你身边,你没有失去我。”
王柏苍吻著她的手心,顺势将她拉进怀里。“爱我吗?”
玉柔埋在他宽阔的胸腔,听著他有力的心跳。“爱。”而且好爱。
“嫁给我。”他说。这是一句肯定句。
玉柔轻轻推开王柏苍有力的手臂,她坐直身子,看著王柏苍清澈自信的眸子。
“为什么想娶我?你……”玉柔深吸口气,再度提起这个让她害怕至极的话题。“你爱我吗?”她期待著。
沈闷充斥在空气中,甚至听得到病房外广播的声音。她的笑容缓缓淡去……
然后他说:“我不懂爱。”
沮丧的感觉充斥著玉柔浑身的细胞,她打起精神。“我不信你不爱我,如果你不爱我,你为什么要这么照顾我?如果你真不懂爱,那么请给我一个你要娶我的理由。”
慌乱无措浮现在王柏苍深沉的眼眸中。“我要你。”
玉柔的双臂环胸,沮丧的心快要转变成熊熊怒火。“我讨厌这三个字,我要你告诉我你爱我!”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王柏苍漠无表情,直挺挺地坐著。“我不懂爱。”
玉柔的怒火这下完全爆发。“那我不要嫁给你!”
王柏苍抓住玉柔挥晃的手腕,怕她打到自己受伤的膝盖。“来不及了,喜帖发了,酒席也订了,等你一出院,我们马上结婚。”
这个臭男人!玉柔大力推开他。“我不嫁!你承认你爱我有这么困难吗?”
面对玉柔狂飙的怒气,王柏苍也跟著乱了起来。“我要你,我在乎你,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可是……”
“够了!”玉柔大声地打断他的话。“反正你就是不会爱上你口中所谓‘人尽可夫’的我就是了!”
王柏苍浑身僵住,双方因玉柔的话语而陷入僵局。
玉柔深吸口气,她瞅著表情严肃紧绷的王柏苍。“你信不信我的第一次真的是给了你,我没别的男人?”
喜悦的火焰似乎闪过王柏苍的眼眸,然后快速消失。“我不在乎你的过去,我只要你。”
玉柔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我,叶玉柔只上过一个男人的床,跟一个男人做过爱,那个男人就叫王柏苍,我问你,你信或不信?”
王柏苍沉默不语,面无表情。
心痛打碎了这几天甜蜜的回忆,玉柔放开了他,目光投向窗外,她的泪潸然而下。
王柏苍轻轻拭去她的眼泪,他的温柔让她小小的心脏,好像被切割成两半一样疼痛。玉柔大力拨开他的手。“你走。”
她的泪水一滴滴刺在他心上。“别哭了,看著我。”她决绝的表情让他感到慌张。
玉柔双拳紧握。“我不要看你,王柏苍,这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流泪,你如果再不走,我发誓绝对哭死给你看!”
玉柔的威胁奏效,王柏苍起身,他弯下腰,一个吻印在玉柔柔美的颈项上,玉柔闭上双眼,觉得心好痛,泪流得更急了。
“你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你不用再来了。”她深吸口气,狠下心道。“你总是会伤害我,如果你真在乎我,就让这一切到此为止。”她的表情悲伤,却强迫自己坚强。“谢谢你这么帮我。”
她自始至终没看他一眼。
王柏苍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可以阻止自己怒吼的冲动。
深深看著她,不发一语,王柏苍转身离去。
玉柔转头瞪著关上的门好一会儿。他真的走了……收回视线,她环顾整个病房,突然觉得安静得可怕。他一直都在她身旁,陪著她、照顾著她,怎么他才走不到五分钟,她就觉得寂寞害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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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期指日可待?
医生决定收回这句话。他瞪著病床上唉声叹气的女人,自己简直就要发疯抓狂!堂堂全台湾——不!应该是全世界首屈一指的外科名医,竟然被抓来做二十四小时看护工,他能不抓狂吗?!
“我看你看得很烦耶,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我旁边晃来晃去!”玉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样整天待在这里,你难道都没事干啊!”
王柏苍真的没再出现,玉柔的心情此刻是坏到最高点。
医生的怒火和玉柔可是不相上下,只是他敢怒不敢言。“你以为我爱来啊?谁叫你们要吵架!”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们吵架关你屁事啊?你走开啦!”
医生赏给玉柔好几百个白眼,他扬扬手上的记事本。“走了报告怎么写?”
玉柔皱著眉头,她觉得这个医生怪怪的,每一个钟头就会在笔记本上记东西,还一边碎碎念。“什么报告啊?”
“你的报告啊,你那个未婚未——”
“他不是我的未婚夫!”玉柔大吼打断他的话。
病人最大,况且他惹不起她!医生改口:“好,随便你……我是说,王柏苍要我记下你每个钟头的情形,向他报告。”
一个酥麻的感动,由脚底窜到每一个毛细孔,她还以为他不来看她,就代表他不在乎她了。“可以借我看看吗?”
玉柔细细翻阅医生所做的“报告书”,看著看著,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什么时候食欲不振了?”她说。她食欲好得很,刘伯做的饭菜,天下无敌。再往下翻阅。
“我什么时候发高烧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什么时候下床走路跌倒了?还爬下起来!”
“还整日以泪洗面?”这么没骨气!
玉柔拾起头瞪著变态医生。“你乱扯一通!”
医生倒是理直气壮。“我不写严重一点他会来找你吗?你们会和好吗?我可以解月兑吗?”
玉柔惊讶极了。是哦……可是,他都没来,难道他真的不在乎她吗?
“他看了以后怎么说?”
“你觉得呢?拍桌子!骂人!除了这样他还能怎样?你叫他不要来看你的。”被骂的人都是他,他好可怜!
“就算我真的叫他不要来看我,发生‘这么多事’,他也该来看看我啊!”
医生哀怨地叹了口气。“你们两个比硬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比硬”?!都是他的错,他有什么资格跟她要脾气!
“笔给我!”
医生把笔递给了她。“你想干么?”几天相处下来,他知道玉柔的个性,并不像她的外表一般柔情似水。
玉柔在记事本上,洋洋洒洒写了一排字——
“病情恶化,受到感染,已转入加护病房,生命危急。”
医生看得当场傻眼。“你……洒狗血啊!”
玉柔潇洒地将记事本还给医生。“拿给他看吧!”她缓缓走下床,膝盖的伤还隐隐作痛,她慢慢往衣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