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受到蛊惑似的,那西斯竟然身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她。
她拨开了他额上的黑发,轻轻将柔软的唇贴了上去。
那西斯浑身一震!
一股暖流自额间的伤痕汩汩流下,流过了他的眼睛、胸膛,而后到了心房。
“它不是丑恶的象征。”素儿很轻很轻地说:“对我来说它是美丽的,它的存在,让我知道,曾经有一个小男孩,克服了痛苦、哀伤,他勇敢面对他的人生,没有退缩。”
她抚模那柔软如丝的黑发,一下又一下地吻着:“那是个勇气的徽章,它证明了你的价值与意志。你知道吗?我很高兴我爱上了你,它让我知道,我的爱不是毫无价值的。”
心在一瞬间崩溃了,理智仿佛随着她的话,一点一点地消失。
那西斯痛苦的闭上眼,感觉眼里有两道热流,缓缓的从脸颊滑落……
“素儿、素儿。”他紧紧抱住她,像是溺水的人遇到救命的浮木。“我不是那么好的。”
“胡说,你给我闭上嘴。”素儿轻叱。“我不准你再乱讲,也不准你再想以前那些事,从现在起,你只能想我、想我,还有想我。明白吗?”
即使在极度悲伤中,听到她这么说,那西斯还是忍不住笑了。“素儿,只有你能让我笑。”
“就是为了让你快乐,所以我存在,请不要辜负了上帝的安排。”
素儿说完,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这回,没有脏话、没有强迫,有的,只是两颗坦承而彼此牵动的心……
***
阳光普照的中午,七福村游乐园里,出现了两个一高一小的身影。
小蚌子拉着高个子的手,兴致勃勃地往前跑。而高个子面色微白,摇摇晃晃地被拉着往前走。
“我们还要玩什么才好呢?刚刚坐了云霄飞车、啤酒杯、海盗小游艇,啊!还有大怒神。”
那西斯心里一惊。“大怒神是什么东西?”
“就是大怒神啊!”素儿作了一个由上往下的手势。
“由三十五层楼掉下来,然后升回一半的高度、再掉下来,然后再……”
“谢谢,我们再联络!”那西斯转头就走。
“陪、我、嘛!”素儿硬拽住他的手不放。
“我不要,一把年纪了,玩游乐器材很可耻。”
话还没说完,一群老人兵团叽叽喳喳自两人眼前走过。
“啊!那锅水上灰车金刺激呐。”
“那气,风火轮卡趣味啦!”
呃……他一向很敬老尊贤的,可不知怎么地,他竟有股冲动想把眼前这团人踢到外太空去。果然,素儿磨人的声音又开始响起。
“你看你看,他们八十几岁了都玩,你还不到三十岁,怎么可以临场退却!”
素儿的话才说完,那群老人突然回过头。“查某婴仔乱共啥?阮今年加七十九岁,尚八十多岁了?真是‘婴仔嘴、胡乱乱’!”
“哈哈哈哈--”那西斯忍不住大笑。
“你笑我!”素儿不依地拉住他。“真是坏蛋,不管,我要哭了。”
“对不起,不过实在是太有趣了。”那西斯仍然笑不可抑。
不知怎么地,他竟然觉得素儿和这群老人家,有种很相似的地方。
一样天真、一样爱计较,却又让人无法对他们发脾气。
望着素儿嘟得比山还高的嘴,他只有投降了。
“好好好,我不笑你就是了。”
“不行,你已经伤了我的心,我太难过了。”素儿双手捂住脸,一副很悲伤的模样。
那西斯啼笑皆非,可又不能顺着她。“是我不好,我罪该万死,大小姐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这个无知的人呢?”
“陪我玩大怒神!”她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回答。
那西斯的“俏脸”当场绿掉一半。
天啊!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之后的九死一生、千惊万险就不需要叙述,那西斯一路上惨白着脸色,脚步虚浮。
连续挑战园内最“经典”的两项游乐设施,那西斯已经累得气喘吁吁、无力再战了。
可素儿还不满足。
“不不不不不,我很累,绝对不想沾湿身体。”
那西斯对着水上浮艇直摇头。“那个也不行,我中耳太过灵敏,玩了会吐。”
“啊……难得来一趟,你别这样啦!”素儿使出橡皮糖的功夫。“只要再玩一项、再一项就好。”
“这可是你说的,”那西斯要她立下保护书。“再玩一项就休息。”
“嗯!”素儿用力地点头。
望着她可爱的小脸,那西斯无奈地叹息。“好,那你还想玩什么?”
“飞、天、大、转、轮!”她跳起来,朝着一个悬空的大铁轮跑去。
那西斯立刻后悔了--
***
经过重重折磨的那西斯,好不容易能保持完整之躯,和素儿悠闲地漫步在动物园里。
素儿手拿牧草,愉快地与山羊玩起拔河游戏,末了累了,便和那西斯买了一些小吃,坐在路旁吃起来。
“啊啊,今天好快乐喔!”素儿满足地说。“你呢?开心吗?”
那西斯给了她一个充满禅意的笑容--不知道你说什么?
一想到那西斯惊慌失措可爱的表情,素儿格格直笑。“我没想过你会这么怕高耶!”
“是啊!没来这里之前,我也不知道。”
怕高?并不!无论是生理上或心理上。
他曾经征服美国某财团,逼他们让出一百层的金融大楼,当时,他站在楼层顶端,可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我只是讨厌摇晃而已。”他郑重地下了一个结论。
素儿听了、更加乐不可支。
“你调皮的性子也该改一改了。”那西斯忽然说。
“怎么了,我有什么不好?”素儿笑吟吟地望着他。
“譬如安分一点、乖一点,不要再随便闯入别人的地方,乱动别人的东西。”
素儿听不出那西斯话里的意思,直觉地反应。“没办法,这是我的兴趣嘛!而且那些公司的防火墙这么烂,我只是想提醒提醒他们而已。”
“‘圣传’的防火墙呢?”
“那还可以,不过最终仍旧被我--”
说到这里,素儿突然有所顿悟,她指着他尖叫起来。“你知道了你知道了你知道了你知道了!”
那西斯但笑不语。
素儿急了,一把拽住他猛摇。“你怎么会知道的,讨厌!”
那西斯笑了,笑得非常之得意。“身为顶尖的骇客‘黑爵’,你应该知道,最能反骇客的人,也是骇客自己。”
“我明白了!”素儿大叫,接着谨慎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入侵我的‘小蛋黄八世’的?”
“唔,你不是收过我的‘居家生活照’?”他很坏很坏地笑了。“让我猜,你不但看了那些照片,还将它们存人硬碟里。”
“你--”素儿愣住。
她握紧小拳头,气得一直捶他。“原来如此,你太坏了,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是这样奸诈的人。”
“好,我道歉。”那西斯也不躲避,反而敞开胸膛。“这里让你尽情打个够好了。”
“坏蛋、坏蛋!”嘴里虽然这么说,可手劲却也慢慢轻了。望着他纵容的表情,素儿叹息了。这又是月亮后的另一面吗?深沉、有心机,无论做什么事,都能将他的攻击伪装的那么完美,让人无从防备。
但是她不怕--因为他是那西斯、因为她爱他。
“那西斯……”她突然轻轻叫着。
“嗯?”
“那西斯……”
顺着她的眼光望去,那西斯才发现,前方的水塘边,有一蓬蓬清香而优雅的水仙花。
“可不可以告诉我,是谁为你取了这么美丽的名字?”
那西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那年十一岁,偷渡到美国,在纽约遇到了你大哥,他一看到我,便喊了我这个名字,所以我就用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