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他弹开烟,猛然欺近她身边,一手压在她脸侧的墙上。
夏天吓白了脸,讷讷的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平时的温文儒雅都不见了,他——变得好阴鸶、好具侵略性……尤其是那双黑眸,简直像深不可测的海,叫人模不着他的情绪与心思。
“走吧!”他勾勾嘴角,算是笑了。
重型机车在偏远的山路上左拐又弯,每当她以为自己快滑倒时,傅永书的身躯轻巧一摆,重心又回到平衡点;而当她安下心来享受凉风时,他又会突然一侧,弄得两人几乎快失去平衡。
夏天牢牢抱住他的腰、不敢松手。男人的腰,竟然会这么细,肩膊却又这么宽阔。她紧贴着他,汲取他身上那混着烟和酒的味道。
没戴安全帽的感觉真痛快,风像爽身粉一样,带着沁凉的香气扑面而来;长发被风托起,在脑后狂卷飞扬。如果能一直这样抱着他就好了,不要回公司、不要接触现实的一切,就让她们这样一直飞吧……
“你累了?”察觉到身后的异动,傅永书侧侧头问道。
“没有,我很开心。”她迎着风大叫。
“我们到那儿吃点东西。”远处有一片闪亮的灯光,傅永书加快速度往前疾驶。
两人骑到了店家的公路前,他放慢速度。“想吃什么?”
“不知道,随便一家就行。”
“看不出来,你倒不挑食。”也不知道他这句话是赞美还是嘲笑。
“对啊!苞你比起来,我是好养多了。”郁结之情散去,夏天快活多了,因此反唇相讥。
“哦!怎么我很难养吗?”傅永书不以为意的笑。
“当然啦!牛肉只吃小牛腰、还要煎得外脆里女敕,不可过熟,橙汁鸭肉的橙子和配菜必须现摘,喝咖啡得从豆子焙起,更别说之后那些麻烦的事了。”夏天不屑的撇撇嘴。
“那家伙活得倒好。”傅永书冷冷的微勾嘴角。
“嗯,你说什么,谁活得好?”夏天没听清楚。
“没什么,我们上去吃饭。”他带夏天走上阶梯,随意选了一家店,坐下来便点菜。
山林野地里,食蔬多半雷同,傅永书叫了炒山苏、油爆溪虾、干炸溪哥,加了碗竹笋汤,等菜上桌便大嚼起来。
夏天愣愣的看着他吃饭,像是在观赏史前动物一样。傅永书一向是正襟危坐、优雅斯文的在鲜花前用餐,何尝这么随兴而不拘束?!
“吃啊!”他用筷子点点面前的菜。“怎么发呆?”
“哦!”夏天回过神来,才伸筷去夹面前的菜。
她非常确定,这张脸,是她每天必须看上八小时的傅永书,但他的行为举止、甚至是周身的气质,却活月兑月兑似另一个人。
办公室里的他,严谨、聪明、果决;办公室外的他,温和、俊雅、风度翩翩,可现在的他,却是这么的……特别。
想起两人初遇的那一夜,夏天开口了。“那一晚,谢谢你。”
“什么?”他皱着眉吞下一口干饭。
“在巴黎的那一晚,谢谢你帮我拿回背包。”
“那件事算不了什么。”他仍低头吃着饭。
“你承认啦!可是后来在餐厅里,你为什么又说没有见过我?”夏天瘪起嘴抱怨。
“要不是这样,后来也不会出那么大的糗。”
“是吗?”他耸耸肩。“这个你不吃吗?那我就吃咯!”
夏天简直要气得晕死过去,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嘛?在这种时候他竟然只顾着吃?!
她坐在那儿,让傅永书尽情将眼前菜肴一扫而光。吃饱后,他像是满足了,这才信步踱下阶梯。
“你还在那儿做什么?”发现夏天气鼓鼓的站在店门口,他朝她挥挥手。“时候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回去?!”夏天忍不住敝叫。“我们骑了几十公里来这儿,只是为了吃饭?”
“不,是要让你快活。”他突然冒出这句话,堵得让她措手不及。
夏天手足无措的拽着皮包,不知该如何回答。
“人的生命其实很短促,往往一瞬间、便青春不再。可即使生命这么短,却仍然充满许多不愉快,有些可以很快就遗忘;有此前是永久、散不掉的。”
他双手插袋,微笑。“忘不掉的烦恼已经够多了,又何必在那些无足轻重的事情上打转?”
夏天定定的看着他,许久、许久……
“你就是这样让我爸爸笑的吗?”她问。
“你爸爸?”他扬起一道墨黑的眉,接着突然大笑起来,但笑意并没传到他的眸子里。
“走吧!今天出来的也够久,该是回去的时候了上他将手上的东西抛向她。
夏天手忙脚乱的接住它,一看清手中的东西,她愕然张大眼睛。“这是我的手机!怎么会在你那儿?”
“我是要带你出来放松心情的,这种东西没有必要!”他跨上摩托车,启动引擎。“再不上来我就走了。”
“等我一下嘛!”她匆匆的奔过去,又撩裙子又抓手袋的,还是爬不上那高高的后座。
暗永书终于忍不住,像一袋马铃薯似的把她拖上车……
第八章
今天的她怪怪的,一来就春风满面,平时要提醒才会来的咖啡,竟然一早就等在桌上欢迎他——当然,还是保持在45度。
“早安,早上帮您过滤的电话都放在桌上。”夏天笑吟吟的说:“至于会议记录,已经翻译好,存在电脑的文件夹中,您有空可以看看。”
您?您?!您!
原来她也懂这个字眼啊!而且竟然还用在他身上,真令人受宠若惊。
她今天真的有点不大对劲耶!他人都进办公室了她还笑容满面。算了,不管她,还是工作重要,反正夏天一向都是怪怪的。
临关上门前,却见她突然抬起头来,对他乐然一笑。
暗永书一惊,心脏怦怦直跳。他从来没发现,原来夏天的笑脸是这么的……可爱!
“我在心悸什么啊!真是的。”他责怪似的敲敲自己的脑袋。
不过是傻瓜一个、傻笑一朵,自己干嘛这么受用?
这边的夏天却偷偷的笑了。那家伙竟然也会脸红?!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虽然一看到他的脸,就知道他又变回那虚伪、咯唆、严厉又挑剔的傅永书,但她还是很开心。
或许是心情愉快吧!今天的工作非常顺利,傅永书也一反常态、没丢一大堆工作来压榨她。
不知不觉,午餐时间到了。见傅永书还在办公室里奋斗,夏天也不以为意,拿起钱包、正准备去吃营养午餐时,手机却突然响了。
“我是夏天。”陌生的电话号码,会是谁呢?
“是我!”
声音低低的,但却足以让她认出声音的主人来。
“你……”她疑惑的看向办公室。“你还在忙?”
“还好,星期六有空吗?”他淡淡的问。
有空吗?他——在约会她!
夏天的心脏突然大力擂动起来,像是有几千只鼓棒在敲;血液“メ”地全往脸上集中。
“什……什么?”她不敢置信的说。
“如果没空就算了。”他准备结束这次的谈话。
“我有空!”夏天想也不想地冲口而出,却又害羞起来。
她是女孩子耶!这么皮皮挫,一点矜持也没有。“那天虽然周休,但……我早上得去照顾爸爸,中午以后可以吗?”
“无妨,中午在医院门口见。”说完,挂掉电话,一点犹豫也没有。夏天愣愣的拿着手机,一脸茫然。
他的态度还是这么冷、这么难以接近,为什么呢?白天的傅永书,应该是斯文有礼的;对她,也应该是不耐、罗唆的。
而且他直接过来说就成,不然拨分机也行,做什么这样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