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
“小苗!”
心神俱裂,黑翔冀在瞬间慌忙地推开试图替他挡刀的绿苗,然而他的动作还是不够快,她纤细倾斜的身躯侵入了冰冷的利刃,一时间所有的人全停下举动,直到她痛苦地握住刺进腰侧的刀柄,不支地跪倒在地。
鲜血迅速漫红了她单薄的T恤,她痛苦而深情地望了黑翔冀一眼,急遽蔓延的黑暗吞噬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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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黑家的影子,就该有为主人牺牲生命的自觉。”
那声音好熟,是谁呢?是从小教导影子教育的教头,还是陈管家?
“身为黑家的影子.要服从主人所有的命令。”
服从?翔冀并不要她的服从啊!她给了他所有的服从,但是他却不要,他要的是,他要的是……
“身为影子就必须服从她的主人?哈,笑话!”啊,是茵姐,是茵姐的声音,好怀念,茵姐到了她的主人那边,依旧是那般叛逆的性子吗?那样不好,因为影子不可以反抗光的存在……
“她的情况很稳定,并没有伤到要害,至于损伤的肝脏,她还年轻,她的身体有足够的复原能力,一切都只等著她……”
什么?她听不懂,那声音太小了,她著实听不清楚,她分辨不出那是谁的声音,好陌生,她对这样的声音没有印象。
恍惚间,所有纷乱而浮动的景象如梦境般沉浮,不同的声音来了又去,有她熟悉的,也有她不熟悉的,飘幻得不切实际。绿苗的身体沉重得无法有任何一丝气力,恍若将她体内的气力全抽干了,她仅能感觉腰侧的疼痛袭夹,随后追去,然而那些破碎飘移的梦境,依旧扰著她所有的心绪。
“我们为什么要离婚?比起当我的妻子,你更想做我的影子?”
不是!绿苗气息急促地想要反驳,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并不是不想做他的妻子,而是她身为影子,这种事她根本不该奢望啊!
“小苗,试著长大吧!你太单纯了,单纯得像个不解人事的孩子。”
这次是晓彤姐的声音,那已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她试了,但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哪里,她真的很用心。
“小苗,你把我让给别人?”
翔冀的声音好伤心,想要安抚著那份忧伤的嗓音,下一刻,她发现他的声音变冷了。
“女人对我而言就像一道道的料理,我今天要陪晓彤去试婚纱。”
不,不要去,那里有、那里有……绿苗挣扎地想起身,然而所有的梦境全浮著翔冀低沉而魔魅的嗓音,有高兴的、愤怒的、悲伤的,甚至有间的低喃,全部贯连成一条线,绵密地织成一个她无法逃月兑的网,而后,所有的声音,都指向翔冀,也指向她的奴性坚强。
她何尝愿意做一个影子?她痛恨影子的身分啊!只足做翔冀的影子,可以一辈子不用担心她会像那些女人一样被抛弃,她不要做放过隔夜的料理,她不是料理,她是个用著全心全意去爱他的女人,然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之间保持一段距离,这样谁也不会伤到彼此。
不想离开他,也不愿离开他,离开他她就什么都没有了,她是依附他而生的,就如在光之下的阴影,没有光的存在,阴影也失去了它的踪影。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承受的梦境与情赌已无法再容下其他东西,过度膨胀的结果竟如气球般在她脑中炸开,发出偌大的声响。绿苗猛然睁开眼睛,急喘的呼吸令她额间满布薄汗,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而后她感觉到额间有一只修长而温柔的手抚开她贴在脸颊的鬓发,带著一丝暗哑的激动。
“你总算肯醒了。”轻柔地抚过她娇女敕诱人的脸蛋,拭干她的泪水,黑翔冀深情款款地凝视她被泪水漾满的明瞳,几乎不能相信他的心竟会如此深系,为她而揪动。
然而眼前清晰的景象却让绿苗骇著了心思,她飞快地梭巡他零乱的发、深陷的额骨与充满血丝的眼,而后将眼神调到他允满胡碴的坚硬下巴,她猛然地皱起眉头,“你……怎么了?”他变得好糟,在她记忆所及,她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邋遢得只差没穿上破旧的衣服,就可以到路边去当流浪汉了。
“因为你不在。”黑翔冀缓缓地笑道,双手怎么也不肯放开她的脸颊。“小苗,你惯坏我了,不知不觉中我竟然发觉我变成了手足无措的婴儿,家里所有的东西全乱成一团,也没有人煮饭给我吃,晚上一个人的被窝盖不暖,我没有办法睡,只好待在医院里一直等你醒过来。”
“啊?”绿苗低低地喘了口气,听到他一连串地告知她,他的生活过得有多么惨,浓厚的罪恶感猛然揪住她的心,“对、对、对不起……”
“这个时候,你道什么歉?”黑翔冀深深地叹息一声,小心翼翼地回避过她的伤口,将她揽进自己的怀中轻笑,“你就是这样,所以我才会一直认为你的奴性坚强得过了头,我没办法把自己的生活打理好是我的事,你有什么好道歉的?”
“但是、我、我应该照顾你的。”
“你是我的妻子,而不是我的女佣,夫妻之间理应是我照顾你,然而我却身在福中不知福,让你默默照顾了我这么久,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
“但……”绿苗缓缓垂下眼睫,突然想起两人已经离异的事实,无法克制狂掩上心头的伤痛,“我……已经不是你的妻子了。”
“谁说不是?”厮磨著她颊边的美好,黑翔冀满足而带点好狡地吐露出他的秘密,“如果你是说那张离婚协议书,那么我告诉你,那张纸我早就在那天晚上撕了,我绝对不会让你和我离婚。”
“撕了?”绿苗讶异地反问,她和他仍是夫妻?“那么你和晓彤姐结婚的事?”
在她颈间的眼神冷冽地微凝,黑翔冀略蹙了下眉头,终于还是克服不了心中渴望地轻啄她的耳际,“虽然我很不愿意说,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和晓彤结婚的念头,会带著她去试婚纱,也是因为你一直将我往她身上推。”
绿苗情迷地低喘一声,避著他的侵袭,“别。别这样,这里是医院……”
“医院又怎么样?”黑翔冀咧开一抹邪气的笑容,“在医院待几天,我早就模清了巡房的时间,我能确信短时间内,绝对不会有人打搅我们。”
“但是不行……”坚决地反对在医院里做出太亲密的事,绿苗推了推他,却引起伤口的疼痛,她忍痛皱了下眉。
他立即将她不舒服的神态收入眼底,“痛吗?”不敢直接抚她的伤口,黑翔冀也跟著蹙起眉,担心她的伤口会因动作而裂开。
绿苗摇了摇头,嘴边有一抹不自觉的微笑,像是突然发觉了他的柔情,无法去形容心中甜蜜的感动。
她牵了牵唇,跟随著甜蜜而生的淡淡愁绪也紧缠著不放,“不要对我太好,我会想要求更多的。”
黑翔冀闻言眼眸中的深情刹那间微黯,随之又将他的不悦隐了去,“小苗,为什么不敢对我要求更多?我一直希望你能不停地要求我,甚至不高兴地跟我吵架,你是我的妻子,而且是我永远只认定的妻子,难道除了主人与影子的关系,你不敢再要求太多?”
“因为……”在他灼灼的目光下,绿苗将心中的话在喉中转了又转,终于轻吐出口,“因为你说过,女人都是料理。”
“料理?”黑翔冀奇怪地反问,“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