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能认,因为这是个她必须带进棺材的秘密。
当初计划着先将孩子送至乡下,待她长到十来岁,再以依亲为由接回家中。没想到造化弄人,竟让她们从此分离。
可想想,老天爷待她不薄,让她原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女儿出现在她面前。
“兔儿,我一见你觉得欢喜……”赵窦贤容以巾拭泪,笑视着她,“如果你愿意的话,让我收你为义女,如何?”
“赵夫人?”收她为义女?她们素昧平生又初次相见,她竟要收身份卑微的她为义女?
“你不乐意吗?”赵窦贤容微蹙眉头,有点落寞。
“不,不是的,兔儿受宠若惊、不胜惶恐……”
她握着兔儿的手,紧紧的捏着,像是担心一松手,兔儿就会飞回月宫去。
“答应我吧。”她殷切地要求,“若你愿意,我立刻就跟我姨娘说去。”
“赵夫人,我……为什么?”她不解的看着她,“我只是个卑微的丫鬟。”
赵窦贤容摇头轻叹,“千万别那么说,你一点都不卑微……”
一旁的女乃娘上前一步,“是啊,兔儿小姐,你就答应我们家小姐的请求吧。”
看着眼前温柔又亲切的赵夫人,兔儿内心有着复杂的情绪。
她想要有个母亲,如赵夫人般。但,合宜吗?
“兔儿,答应我吧!”赵窦贤容近乎哀求地道。
迎上她湿润的、温柔的、期盼的眼神,兔儿拒绝不了她。但这件事,真过得了老夫人那关?
听到赵窦贤容欲认兔儿为义女时,励老夫人真是既震惊又狐疑。
但即使心里满是疑窦,还是拒绝不了态度坚定的她。
当然,听闻此事,最为高兴的便是励守峰。
就这样,兔儿成了赵窦贤容的义女,并至赵府祭拜赵氏列祖,且拜会义兄赵天昊及义妹赵绣香。为了庆祝此事,赵窦贤容在府中设宴款待,列席的都是自己人,当然,励老夫人及励守峰都是座上宾。
宴席上,赵绣香以缺席抗议,但还是阻止不了此事的进行。
甚至结束后,赵窦贤容还邀请兔儿在府中留宿。
应是环境陌生,兔儿直到深夜还无法入睡。她起身至园中散步。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令她忍不住回想起自己离奇的际遇。
老天爷的安排总是出人意表,她本是个临冬城的穷丫头,却遇上了皇商励守峰并来到天城。而现在,她更意外的成了已故镇北将军赵破军家的一份子。
接下来,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奇怪的事儿等着她?
“你这偷儿。”突然,她身后传来了一道愤恨的声音。
她一怔,猛地回头,只见赵绣香正站在不远处恨恨的瞪着她。
绣香气恨她,她一点都不感意外。她抢了她的峰哥哥,现在还成了她的义姊。
“绣香妹妹……”
“谁是你的的妹妹?”赵绣香上前来,两只杏眼恶狠狠的瞪着她,“你这不要脸的偷儿,先是偷了我的峰哥哥,现在连我娘都偷!”
兔儿歉然又无奈的看着她,没解释也辩驳。
不管绣香有多痛恨她,现在她们已经是义姊妹了。看在义母的份上,身为姊姊的她当然要宽待妹妹一些。
“你到底给峰哥哥和我娘施了什么邪恶的法,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喜欢你?!”赵绣香气恨的质问她。
“我……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什么都不必说,只要从我眼前消失!”赵绣香愤恨的瞪着她,“都是因为你,我才如此可怜!”
“绣香……”
“我不想听你说话!”她一把折下旁边的茶花树枝,狠狠地往兔儿脸上一鞭。
虽然兔儿及时将脸一撇,但还是被树枝给划伤了脸颊。
看见她脸颊上渗出血痕,赵绣香心里也是一惊。
“绣香,你在做什么?”听见声音,前来查看的赵天昊走了过来。见妹妹手上拿着茶花树枝,兔儿脸上则有一道血痕,他立刻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声音一沉。“绣香,快跟你兔儿姊姊道歉。”
赵绣香知道自己做了过份的事,但又不甘心认错。
她气怒的瞪着他,“哥哥,连你也护着她?”
“我没向着谁。”赵天昊神情严肃,“你不该这么对兔儿。”
“我偏要!”赵绣香羞愤的哭叫着,“她不是我姊姊,她不是!”说罢,她甩掉树转身跑开。
赵天昊无奈一叹,歉然的看着兔儿,“真是抱歉,绣香被惯坏了。”
“不要紧。”她释然回应,“我能体让她的感受及心情。”
他撇唇一笑,难怪峰哥喜欢你,你真是个有器量的女孩。”
“……”兔儿娇羞的低下头,不知说什么好。
“来。”赵天昊轻拉她一把,“我帮你处理一下那个伤口,明天峰哥来接你,要是看见这伤,我可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交代呢。”
兔儿抬起眼,怯怯的一笑,“谢谢天昊哥。”
第9章(2)
虽然已是赵窦贤容的义女,但兔儿还是住在励府。
一早,励守峰便等不及的来接兔儿,还惹来赵天昊一顿糗。
当然,他丝毫不以为意,根本不怕别人知道他是如何的爱恋着她。
回到励府,兔儿先去向老夫人问安。
“我看你搬出和明院吧。”励老夫人啜了一口茶,淡淡的说:“你现在是贤容的义女,我不能亏待你。”
“老夫人,我还是想待在和明院。”兔儿真心道:“虽然兔儿已认了赵夫人为义母,但我住在励府,又有几个弟妹在这儿吃住,兔儿不想白占励家的便宜。”
听她这么说,励老夫人微怔。兔儿如今已是贤容的义女,身份当然不比往昔,理应会有更多的要求,但她却希望能一如往常?
“你是真心这么想?”她怀疑地凝睇着兔儿。
“是的,兔儿劳动惯了,一天不干活,浑身都不对劲。”她讷讷地开口,“老夫人,请不要因此而特别礼遇我。”虽认了赵夫人为义母,但她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
“唔……”励老夫人细细的端详着兔儿,想起赵窦贤容对她说的那些话。
励家的女主人必须拥有足够的器量及胸襟,处事淡定且从容,而眼前的兔儿确实有着这些特质。
她看走眼了吗?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也没意见。”
“谢谢老夫人。”兔儿十分感激地欠身,“如果没事,我要去干活了。”
“嗯,去吧。”励老夫人挥手退了她。
兔儿离开后,刘妈捱了上来,“老夫人,兔儿真是个好女孩,是不?”
励老夫人斜觑了她一记,一脸“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的表情。
“老夫人,之前你一心想撮合少爷跟绣香小姐,也顺便跟赵夫人亲上加亲,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少爷对绣香小姐毫无男女之情,”刘妈笑咪咪道:“现在可好,兔儿成了赵夫人的义女,少爷又中意她,您还是讨了赵夫人的女儿当孙媳妇……”
“还早呢。”励老夫人淡淡地开口,“我得再观察观察她。”
春天的脚步远扬,夏天便降临在天城。
兔儿成了赵窦贤容的义女后,三五日就到赵府陪上她几个时辰。虽然绣香总是给她脸色看,但她总希望自己终有一天能得到绣香的认同及谅解。
现在的她在励府还是继续从前的工作,虽然大家经常不给做,但她十分坚持。
为了让她读书识字,励守峰帮她请了一位李夫子。她学得很快,字也写得很好,深为李夫子的赞许。
这天,她刚送走了李夫子,刘妈便来喊她——
“兔儿,少爷要你上完课后,上文成院一趟。”
“喔,好的。”
离开仁智院偏厅的书斋,她前往文成院,一踏进文成院的书斋,就见励守峰坐在案后,低头不知在端看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