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女乃女乃想说什么,但他不想听。他才刚返家,还不想去想那些烦人的事。
“峰儿,你今年都二十八了,不要再磨蹭下去。”
“女乃女乃,这等事儿您别担心了。我若要娶妻,第一个知道的肯定是女乃女乃您。”他笑道,将茶杯交给一旁的玉琴,站了起来。“守峰想先去沐浴包衣,请女乃女乃准我先行退下。”
励老夫人心知自己不能逼他太紧,于是无奈一叹,“去吧。”
“谢女乃女乃。”励守峰欠身,旋身走出大厅。
来到竦竹围绕,小山流水的文成院,兔儿被眼前这片清幽雅致的景象给吸引住目光。这等景致,在临冬城是决计看不到的。
孩子们非常兴奋的在回廊及院子里跑了起来,任她怎么叫都管不住。
“别管他们了。”明了小孩子的心性,李飞劝说:“让他们去玩吧。”
“李大哥,你千万别惯着他们。”她神情凝肃道,“励府可不比临冬城的大杂院,由不得他们放肆。”
“在文成院倒不必太担心,这儿是少爷的地盘,一般人是进不来的。”说罢,他跟她使了个眼色,“来吧,我带你认识一下环境。”
“是。”兔儿应答,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带着她在文成院里绕了一圈后,李飞道:“你跟孩子们应该会住在文成院。”
闻言,她微怔。“我们住在文成院?跟少爷一起?”
他们姊弟妹七人是什么身份,怎可能又怎么可以住在文成院?
“我想少爷应是做这样的安排。”他拍拍她的肩,“安心,在这里有少爷罩着你,你什么都不必……”
“李飞。”突然,励守峰严励的声音传来。
他跟兔儿同时望向声源,只见少爷大步走了过来,脸上有一丝不满。
“你这动手动脚的毛病,几时才改得掉?”瞥了他一记,若有所指。
李飞微怔,然后会意的笑了,故意道:“恐怕一时半刻是改不掉,不过……兔儿不会计较,是吧?”说着,他笑看着她。
兔儿微笑应答,“嗯,没关系。”
励守峰皱眉瞪视着她,“怎么没关系?你是女孩子。”
迎上他的视线,她微愣。“李大哥就像是兄长一般,干么这么忸怩拘泥?”
“你……”他懊恼的瞪着她,顿时说不出话来。
“励叔叔!”多金跟多康跑了过来,一下子就巴住了他。
“多金!多康!”她立刻板起脸孔,“兔儿姊姊跟你们说过什么?”
两人一听到训斥,立刻收敛笑意,放手恭敬道:“励少爷……”
“何必这样?”励守峰微皱眉头。
“这是规矩。”她正经八百地说:“少爷可是我们的主子,不得逾越分际。”
“在文成院不必遵守那些规矩。”
“他们得习惯。”兔儿仍坚持,“请励少爷不要特别宽待我们姊弟妹七人。”
励守峰沉默了下,“你还真是固执……算了,你高兴就好。”
一旁看着他们有趣互动的李飞,偷偷的笑了。
突地觉得碍眼,励守峰指使他,“李飞,去帮范兔跟孩子们弄几件衣服来。”
“是,少爷。”李飞领命,立刻转身离开。
“范兔。”
“是。”励守峰一路上都这么叫她,叫她兔儿怪别扭的,叫她全名又太生份,于是,他迳自把尾巴去掉。
“你跟孩子们今后就住在文成院吧。”
“真住在这儿?”她却面有难色。
“怎么?你不乐意?孩子们可乐意得很。”他看了看眼正在庭园里玩耍的孩子。
“少爷忘了兔儿是来做什么的吗?”她一脸认真,“兔儿是来做牛做马的,不该住在少爷这儿。”
做牛做马?她还真喜欢做牛做马。
“励府的仆人住在哪里,我们就该住在哪里,不应有例外。她说。
励守峰一脸“你真是不知好歹”的表情,生气的说:“你是的励守峰的牛马,当然要住在方便我呼来喝去的地方,不是吗?”
他说得很有道理,只是——“老夫人她……她同意吗?”她怯怯的问。
他挑眉一笑,“我女乃女乃还没闲到连这种事都要过问。”
“可是我毕竟是女人家,这文成院好像没有女人,对吧?”
她才说完,励守峰呵的一笑,语带调侃,“你终于发现自己是女人啦?”
兔儿微顿,秀眉一蹙,发觉没法反驳他的话,但这样妥当吗?
翌日,励守峰一早便出门前往赵府拜访赵夫人。
兔儿便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找上了励府的管事刘妈。
“刘妈,您好。”来到她跟前,兔儿恭谨的欠身,“我是范兔儿。”
刘妈十分慈祥可亲,“我知道你。怎么?有事?”
“是的。”她小心翼翼地表达,“我初来乍到,许多规矩都不熟悉,想请刘妈指点。”
看兔儿礼貌客气又勤奋自动,刘妈十分喜欢。“励府的规矩倒不如你想的多,只要把自己本份的事情做好即可。少爷预备留你在文成院,是吧?”
她点点头,“是的。”
“那么,往后替少爷送膳、洗衣,还有打扫文成院的工作可都归你了。”刘妈说着,轻拉了她一把,“来,我先带你到伙房去。”
“是。”兔儿点头,乖顺的紧跟在后。
来到伙房,刘妈带她熟悉了一下环境,再认识伙房的厨子跟杂役。
接着,她们来到伙房附近的洗衣房。
洗衣房里有口水井,此时正有三名小婢女正捱着井边洗衣。
“春花、秋菊、冬梅……”刘妈叫唤着那三个小婢女,介绍着,“她是临冬城来的兔儿,以后负责伺候少爷。”
“你们好,我是范兔儿。”她主动先跟她们打招呼。
春花、秋菊跟冬梅的年纪都比她小,又听说她是少爷的贴身侍女,不禁有点疑怯地问她。
“兔儿姑娘,你好。”
“请叫我兔儿吧。”她谦逊地回应,“我是新人,什么都不懂,又是第一次到大户人家帮佣,以后还要请你们多多教导。”
见她们那么拘谨生份,刘妈笑叹道:“大家都在励府做事,就像姊妹一样,别那么客套了。”
“刘妈,不好了!”突然,有个小厮大呼小叫,急急忙忙的跑进来。
她轻啐一记,“怎么了?”
“少爷带回来的小表把老夫人心爱的花瓶打破,老夫人正发脾气呢。”小厮说着的同时,注意到兔儿也在,表情立刻一变。
“哎呀,怎么会这样?”刘妈一脸忧愁,“兔儿,你快跟我去看看。”
“是。”
第5章(2)
仁智院里,励老夫人正坐在厅上,铁青着脸看着碎了一地的青瓷花瓶。而一旁调皮捣蛋的多金跟前来找他,却发现他闯了大祸的多美则跪在地上哭泣。
兔儿不安又忧惧的跟着刘妈赶到智仁院,一进大厅看见这一幕,心倏地一凉。果然是多金!她曾特地对他耳提面命,没想到他还是闯祸了。
见刘妈带着兔儿前来,励老夫人脸色更是难看。
她早想发飙骂人,但因为跪在跟前的是两个孩子,让她实在开不了口说什么严厉的话。现在可好,闯祸精的姊姊来了。她二十有一,总捱得起骂吧?
“老夫人……”兔儿快步走到她的跟前,咚地跪下。
“你来得正好。”励老夫人目光锐利,语气严厉地斥责,“你是怎么管教弟妹的?放任他们在府中乱窜,还撞破了我的清瓷花瓶?!”
“老夫人息怒,我会负责的。”不论得做什么,她都愿意去做。
“负责?”励老夫人往桌上用力一拍,“你可知道这青瓷花瓶的来历?”
兔儿抬头,眼里充满疑惑不解。
“这青瓷花瓶乃先皇御赐,是励家的传家宝,你负责得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