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曲向楼一脸戏谑的表情,应该是拿自己开玩笑,邀语放下了一颗起伏不定的心,故意也跟她谈笑地回答,“没有的事,大当家,你别瞎说。我这一辈子只对你这个『假』男子动情,除非你喝了什么神药,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人,否则我是不会爱上其他男人的。”
曲向楼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你的提议我可敬谢不敏,拜托去找别人吧!浩天他这个人没什么不好,货真价实、铁铮铮的汉子,做人刚毅不屈,如果你不喜欢他,堡里的伯尧和管事季刚也不错,如何?”
邀语笑着拧了曲向楼一下,“你当自己是媒婆啊?净把你身边待价而沽的男人全推到我身上,怎么不留一个给你自个儿用?我瞧,依你的情况你比较需要。”
当曲向楼正想反驳的当头,感觉到外头正有人接近这间厢房,她出声警告邀语住嘴,“停!邀语,有人来了。”
“奇怪,我明明吩咐过她们别来打向我们的啊!”邀语喃喃自语道。
“也许发生了什么状况,邀语,你出去看看。”曲向楼心头浮现不祥之兆,可是她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邀语点点头,打开房门的同时恰巧遇上来通报消息的丫鬟,“什么事?”
丫鬟朝邀语欠身,“二楼主,大门外头有位姑娘坚持要进来,还说要会会我们的诗对。”
“胡闹!苞她说我们这儿不欢迎女客,而且现在是休息的时间,想会诗对晚点儿再来。”邀语有些气恼,连这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小事竟也跑来向她报告。
“奴婢说过了,但是那位姑娘说什么咱们吟风楼是她家的产业,还要见见二楼主,奴婢撵不走她,只好麻烦二楼主了。”
邀语更加气恼了,“笑话,我说我是当今的公主,你信是不信?吟风楼的主子是『吟风楼主』,不是个名不经传的小泵娘。”
“可……可是她长得和我们挂在大厅那幅大楼主的肖像有几分神似,所以奴婢……”丫鬟十分犹豫地不知该如何接下口,说她擅作主张把曲水楼请进大厅等着了。
噢?邀语有些纳闷。挂在大厅的那幅肖像,是她三年前好不容易说服曲向楼穿上女装时请京里的画师画下来的,天下难道有和曲向楼相像的女子存在?
“她还说些什么?”她问道。
“这……奴婢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有关什么『傲风堡』的……”
傲风堡?除了傲风堡里的当家和管事们,没有外人知道吟风楼和傲风堡的关系,这位姑娘是从何得知的?邀语暗忖。
曲向楼步出了邀话的闺房。刚才邀语和丫鬟的对话她全听进去了,她深蹙着眉头,依丫鬟的描述听来像是水楼,但水楼不是在风涤尘那里吗?她跑到吟风楼来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那位姑娘姓什么?”曲向楼问着那个丫鬟。
丫鬟偷瞧了邀语一眼,邀语给她一个说下去的动作,她才放心地回答,“那位姑娘说她姓『曲』。”
是水楼那个丫头没错了,曲向楼心想。她给了邀语一个眼神。
“她现在在哪?”邀语会意地替曲向楼问道。
“在大厅里。”丫鬟恭恭敬敬的回答。
“好吧!我会去见她,你先下去吧!”邀语明白曲向楼有话对她说,她支退了丫鬟,等到丫鬟的距离远得听不见她们的对话后,她才轻声问道:“那位姑娘……”
“是我的妹妹。”曲向楼回答得很简洁。
“原来是你的妹妹,怪不得和画相仿。”邀语其实也猜到了曲水楼的身分。
她早就听说过曲向楼有一个天姿绝色、艳冠群芳的妹妹,可惜她从未见过这位姑娘,如今自己非得好好瞧瞧曲水楼长得什么模样。
“大当家,令妹到这儿来干什么?”关于这一点邀语也很好奇,一个黄花大闺女敢独自闯妓院,胆子一定不小。
“见着她不就知道了。”曲向楼往大厅走,邀语闻言跟了上去。
第六章
曲向楼和邀语一进大厅,就瞧见曲水楼背对着她们,专心地研究墙上那幅肖像。
她正朝着那幅画挤眉弄眼。她左瞧瞧、右看看,就是觉得画中的女子有点像她,又有点不像,她没被人画过肖像啊!这幅画中的女子一定不是她,可是嘴形和鼻子、眼睛怎么这么像呢?不对,眼神比她刚硬多了,也比较内敛成熟,就像是向楼的眼神。
对啦!这一定是向楼的画像!曲水楼突然想到了这一点。死向楼,从来不在她面前扮女装,害自己瞧了半天才瞧出个端倪来。她仔细瞧着这幅画像,向楼如果恢复女儿身,大概会把她给比下去吧!向楼的面貌姿色和自己一样堪称绝色,甚至眉宇间比她多了一份睿智、内敛的气质,曲水楼暗忖,自己一定要想想法子,让向楼恢复女装。向楼不要她找回来的男人,那么就让那些男人自己找上门吧!总有那么一个人会成为向楼未来的归宿。
“水楼。”
曲水楼吓得跳了起来。娘呀!她是不是太过惦念着向楼,所以就听到了向楼的声音?但是她回过头见到站在自己眼前的,可不就是那熟悉的身影吗?她愣愣地盯着眼前的人。
“你没听见我在叫你吗?”曲向楼瞧妹妹似乎瘦了点,习惯性地蹙起了眉头。
曲水楼想起被那个疯子绑架后,这些日子所受的委屈、佯死所受的苦、而后所受到的冷落,如今见着了亲人,泪水竟不听使唤地掉了下来。
“向楼……”曲水楼嗫嚅地叫着曲向楼的名宇。
曲向楼瞧见她竟掉下了眼泪,慌忙地走到曲水楼的面前支着她的肩膀,“你刖哭了,是不是风涤尘欺负你?”
曲水楼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别哭啊!你这样点头又摇头的是什么意思?”曲向楼急着想知道风涤尘到底干了些什么好事,让不轻易落泪的曲水楼哭成这样子。
邀语在旁不发一语地挥手支退大厅里所有的奴仆。
“我停……不下来……”曲水楼抽噎着,“他……他绑架我……”
“我知道、我知道。”曲向楼心疼地抱着哭成泪人的曲水楼,也许自己真做错了一个决定,她不该把水楼交给风涤尘的。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人……送我回傲风堡……”
邀语亲手倒了一杯茶,她连着自己的手绢一同递给曲向楼,“教她坐下来慢慢说吧!哭泣很伤身子的。”
曲向楼依邀语所言地扶着曲水楼坐在厅旁的太师椅。曲水楼坐下后深呼了一口气,喝掉大半杯热茶,她细心地用邀语的手绢擦着妹妹脸上的泪痕。
“水楼,你慢慢地一件一件说给我听。”她真担心风涤尘已经对妹妹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曲水楼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始从她被风涤尘绑架后的情形说起。
当邀语知道绑架曲水楼的人居然是当今的护国大将军风涤尘时,她感到万分的惊讶。她在吟风楼里曾见过他一次,但是风涤尘器宇轩昂,即使身处在吟风楼这种风月场所时,也不曾对陪酒的姑娘做出不敬的举动,他不可能就这么绑架曲水楼的呀!就算曲水楼的确可说是沉鱼落雁之貌,但这事倘若传了出去,不仅他的名声受损,万一皇上怪罪下来更可能丢官抄家,即使是他的知己朱皭顃贵为王爷之身,大概也没得救。
曲水楼的叙述中省去了很多风涤尘跟她的细节,包括了他如何得知她没死的那段。
但是曲向楼心细地听出了一些矛盾之处,倘若风涤尘真如曲水楼所说的那么无情,他不可能带着明明已经没气的她四处求医,水楼一定保留了些什么,她非得找风涤尘问明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