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楼撇了撇嘴。她很少被冷落在一旁,现在瞧见向楼和那名“疯”将军谈得那么高兴,几乎完全忘记她的存在,心里多少有一点不是滋味。怪了,曲水楼心想,向楼和那个“疯子”聊得投机,自己应该高兴才是啊!这样向楼很可能就接受他做她的相公,那自己也完成了这两年来最大的心愿,这不是很好嘛!可是……自己为什么有一股落寞的感觉?曲水楼闷闷不乐地想道。
“水楼,你还欠风将军一声道歉。”曲向楼转向妹妹坚持地说道。
“我?!”曲水楼瞪大眼睛,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曲向楼点点头。
曲水楼看了看风涤尘,又回头看着曲向楼。
“我……我才不要!”她撂下一句话,转身跑出了柴房。
“水楼!”曲向楼想叫住她,没想到曲水楼已经旋身跃过了回廊,只得无奈地摇头,回首向风涤尘赂罪。“唉!舍妹被在下给宠坏了。”
“没关系,曲堡主。”风涤尘其实对曲水楼翩然离去感到有些遗憾。真不晓得曲水楼对他的敌意为什么这么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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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愤难平的曲水楼回到弄霜阁,悻悻地推开房门,负气地将桌上不顺眼的烛台茶具全扫下地,然后非常大力地跨坐在椅子上。
死向楼!那个疯子凭什么叫她道歉啊?将军有什么了不起?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他的将军还不是死了很多人得来的,要她曲水楼道歉?他想得真美!
“水楼,你实在太过分了。”曲向楼追了上来,劈头就对她骂道。
“我过分?”曲水楼鼓起腮帮子。“谁教他一双色迷迷的贼眼尽盯着我瞧,我不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算他走运了。”
曲向楼当然知道以水楼沉鱼落雁的姿色,会对风涤尘造成什么样的震撼,她嘴边泛出一抹微笑。“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长得天姿国色,再说风将军也没有像个登徒子般盯着你,你就去向他道个歉,好歹也是你先不敬于他,把人家好端端地强掳上山,害他得日夜兼程赶路回到京师。”
“他还没走?”曲水楼气呼呼地问道,“他不是要赶路吗?”
“我请他到大厅等着,今天你非跟风将军道歉不可,免得人家说你没家教。”
“没家教就没家教,我绝不会跟他道歉,要赶路的人还等着我去道歉才肯走,我看他也不是很急嘛!好,我就看他能等多久。”曲水楼仍是满不在乎地说道。
“曲水楼!”这会儿曲向楼的怒气也被妹妹给挑起了。“现在容不得你胡闹,一句话,你去是不去?”
“不去、不去、不去!我就是不去。”曲水楼干脆耍起性子来了。
“不去?”曲向楼挑眉地重复道。“好,你不去是吧?从今天起禁足,期限到你想通了为止。”
曲向楼忿忿地转身,长袍一撩就出了弄霜合,迅速地举步回到大厅。
此时风涤尘正玩赏着茶几上摆设的唐三彩,他一见曲向楼进了大厅,便放下手中的古董,起身向她行揖。“曲兄,不知风某劳驾你所准备的马匹,是否已经准备妥当?”
“劳风将军久等了,马匹就在傲风堡门外。”曲向楼客气地说道。
“唉——曲兄这么说就见外了,将军一词还是省去,称呼我的名字就行了。”风涤尘爽朗地说道。
曲向楼高兴地颔首。“就这么说定喽,风兄,只可惜舍妹蛮横任性,让风兄受了不少气,请容小弟代舍妹向你赔罪。”
“别这么说,曲兄,只希望我接下来的作为不会令你气恼才好。”他此时心生一计,决定告知曲向楼。
曲向楼好奇地问道:“噢?风兄此话从何说起?”
风涤尘示意曲向楼侧耳过来,她小心地接近他又保持点距离以防万一,直到风涤尘在她耳边悄声将自己的计策全盘托出。
“你觉得如何?曲兄。”风涤尘问道。
曲向楼同意地点头。“的确是好计谋。”
“那么说……”
“就有劳风兄了。”曲向楼微微地笑道。
她不仅相信这法子可以使曲水楼收敛点脾气,更有可能的,她相信她帮自己找到了妹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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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晌过后,风涤尘顺着曲向楼的指引,翻身跃过了弄霜阁的墙檐。他神清气爽地盯着花草扶疏的花园,而后又转至弄霜阁的主屋。
他看了看迷人的月色,嘲弄般地笑了一笑。
他真不晓得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出这个怪主意,曲水楼这小妮子的确是欠人教训,不过他也用不着亲自膛这淌浑水,他堂堂一个护国大将军,干出这种鸡呜狗盗之徒才做的事,传出去不教人笑死才怪。
风涤尘寂静地走过花园,来到曲水楼寝室的窗前。他静默了一会儿,看着昏暗的房内可知曲水楼早已就寝了,那正好合他的意。
风涤尘无声地撬开曲水楼房间的窗子,随即纵身跳了进去。他为了防止曲水楼醒来,连忙取出曲向楼交给他的“清玉迷魂香”,迎面就往她的床头洒去。
白色的烟雾在空气中悬了一会儿,他趁此时点燃桌上的烛火,等到那阵烟雾散去后,他倾身俯看熟睡……应该是昏睡的曲水楼,霎时就为她的睡相深深地着迷了。熟睡时的曲水楼脸部线条柔美又带着三分孩童般的天真,浓密的睫毛又长又翘,红女敕的双唇微微地嘟起,完全没有醒来时那么跋扈、不可一世的模样。
象是感染了曲水楼睡梦中的笑意,他的唇边也不由自主地泛出一抹微笑。他拥起曲水楼熟睡的身子,她像是睡死了,整颗头无力地倒向他的怀中,风涤尘的身体立即起了反应,他暗骂自己不该想占她便宜,不过佳人在怀的感觉是如此地令他感到满足……
他情不自禁地多拥了她一下子,然后掀开她的被子,对着曲水楼仅着白色连身的单衣皱了皱眉。看来自己还得帮她多套上件衣裳,他这辈子还没替哪个女子穿过衣服呢!曲水楼是第一个。
风涤尘将曲水楼放回床上,从柜子里找了一套浅绿镶蓝边的纱质上衣和裙子,他细心地将衣裳套上她的身子,尽量君子地不直接触碰到她。
替一个睡死般的人穿衣服的确令他费了好一番工夫,风涤尘总算将曲水楼的衣裳打理好了。
他再度抱起曲水楼,朝着弄霜阁的门外走,而在弄霜阁的门口,他碰着了一身月牙色长袍的曲向楼。
曲向楼老早就在门外等着他了。她瞧着睡得挺安稳的妹妹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出来了,等着赶明儿个替你们办喜事或替你收尸。”
风涤尘的脸闪过一抹红晕。“曲兄,你别取笑我了。”
“风兄,我妹妹就交给你啦!”她语重心长地说道,“让她吃点儿苦头也好,不过别太苛侍水楼,过些日子我会依照计画上京接她,这阵子水楼就麻烦你了。”
“曲兄请放心。”风涤尘眼光柔和地看着怀中的可人儿。
曲向楼敏感地注意到他眼光中不自知所流露出的款款柔情,她发出会心的一笑。
她送他们至傲风堡门口,“风兄,水楼就拜托你多加照顾,快马就在门外,恕我不送了。”
“当然,曲兄,我一定会好好照料令妹,风某在此就向你告别。”风涤尘微微颔首。他将曲水楼横放在另一匹马上,自己跨上原本被掳时骑的黑马。
曲向楼朝他作揖。“保重。”
“保重。”风涤尘拉着曲水楼的马一起调转马头,缓缓地策马下山。
曲向楼看着两匹马在月光下渐行渐远,她愉悦地想道,待自己上京的时候,风涤尘搞不好得改称她大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