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碧臻明白这是天界的重罪,但她不甘心就此离开她今生惟一的擎爱,她对凛德的爱,又岂是“情缘已了”四个字可以了结的?
她甘愿犯下重罪,只求能回到凛德身边一时一刻,听他的笑语、望着他的容颜,即使扰乱生灵她也在所不惜。
是的凭她缕缥缈软弱、早已不存在这世上的幽魂,是可以为爱而重新拾回她所失去的。
她要回到凛德的身边!
八年来她只想着逃离那个人称天堂的地方,现在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她绝不愿意再回去。那里没有凛德,她不要再生活在那个地方。她不要天人相隔两茫茫的遗憾,她不要再让凛德孤独下去,而要回到他的身边与他厮守终老,当务之急就是先找到一个替身,守成她的心愿。
她已经顾不得别人了,她的替身会赔上一条命,但替身的牺牲,则是造就了她和凛德往后过着幸福日子的供品,若不自私地狠下心,那么她那颗因爱煎熬的心又怎么会放过她自己呢?
凛德……
庐碧臻苦涩地低吟关他的名字,你是否也像我爱你那般,爱得那样深、那样苦呢?
为你,我甘愿犯天条,而你、你是否……是否记得八年前,我临终时对你说的那句未完的话语?
你八年前为所流下的泪,是否是因为你明白……明白我所想告诉你的意思?
我马上,马上就要回到你的身边了……
***
杨绿有个外号,叫作“国贸科的白玫瑰”。她不是那种令人惊艳到椅子都会翻倒的绝世美女,但是只要见过她的人,都会将她那份清灵逼人的浓郁气质,深刻地记在心版上。
杨绿是一个很难让人家忘记的人。她长得秀气,要是她和铁娘子任晴宇一旦搭挡联手整人,绝对是心狠手辣、不留余地。
不过能惹到杨绿而被整的人并不多,毕竟杨绿这小妮子的脾气是众所皆知的好说话,在校四年,除了任晴宇外,没有人见过杨绿发脾气。就连两年前那个资料科的经玫瑰吧!她三番两次地向杨绿挑衅,争着想当校花。杨绿大姑娘连理都懒理她,拱手将校花的位置让给红玫瑰。
红玫瑰可气炸了,找了几个小混混给杨绿一点颜色瞧瞧,全教任晴宇给打了回去,任晴宇咽不下这口气,但见杨绿大姑娘泛着无关紧要的可爱笑容,跑去找红玫瑰讲了一句话,吓得红玫瑰花容失色,魂不附体,隔天马上休学到国外去念书了。
任晴宇怎么也想不出杨绿到底讲了哪句话,竟有这么大的杀伤力,可教红玫瑰那样心高气傲的富家千金落荒而逃,问杨绿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只见她又打着牲畜无害的纯真笑容,呵呵两声给蒙混过关,那句话到底是什么?至今还是一个未解的谜。
也因此,全校哗然的事件随着红玫瑰的出国无疾而终;杨绿也被冠上了白玫瑰的称号,意即“玫瑰多刺”之意,谁要和杨绿过不去,就等于为自己的学生生涯判了死刑。
杨绿对于这个称号也没什么反应,反而将她经营的小本生意取名叫“玫瑰园”,利用名声做起生意来,直到专四被学生活动中心主任挑选出任中心执行秘书一职,杨绿才空不出时间和任晴宇一同去瞎搞。
“唉!我真怀念我们过去那段整人为乐的岁月。”任晴宇长声叹息地望着收拾包包的杨绿。
杨绿没朝任晴宇望去,迳自地收拾着文具,“你啊!陪你荒唐了三年还不够?死孩子,该收收心啦!”
任晴宇皱了皱眉,“完了,你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我外婆,杨绿你老喽!”
“敢说我老?”杨绿拿起铅笔盒作势要往她的方向丢去,“晴宇你这个死孩子想尝尝看痛不欲生的滋味是不是?”杨绿的眼中闪着“好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的光芒。
“我投降,谁敢跟你玩。”任晴宇举起双手笑道。
“那好,我也没有那个时间陪你玩,等会儿我还得到中心办公室去一趟。”
“又要去?!现在已经放学了耶!”
杨绿耸耸肩,“没办法,为了怕我溜走,主任都派人在门口守着,不信你瞧。”她的纤纤玉指朝门口一比,果然有个陌生男孩站在门口盯着杨绿。
任晴宇做了一个手势,学起京戏里的角儿唱道:“我可比那笼中鸟……”
杨绿拿起包包,朝任晴宇一笑,“大角儿,你唱吧!我先走了。”
“杨绿。”任晴宇叫住杨绿,杨绿回头朝她望了一眼,只见任晴宇双手合十,虔诚地深深一拜,“我会超渡你的,你尽避放心地‘走’吧!”
“你这个死孩子,先帮你自己找副棺材吧!”
杨绿丢下话就离开了教室往学生活动中心办公室的方向走去,夕阳斜映在回廊中,令杨绿不得不放缓脚步,享受那一点儿也不炽热的余晖。
在这种气氛美好的景色下,任谁也会拥有愉快的心情,不过这种心情在杨绿见到叠放在她桌上的那堆“垃圾”后,她的好心情全都跌到谷底了。
杨绿僵着一脸的笑容,转身问她忠实的跟班,“这些是什么?”
倒楣的跟班尴尬地将手背到身后搓弄着,“呃……这是总干事交代我请你今天一定要弄完这些档案,明天主任要看。”
“这么说来是总干事请我来,不是主任请我来的喽?”杨绿阴沉地笑着,她居然被那个草包给耍了!
苞班乖乖地颔首,耳根子红得象是泡了热水的草虾。
杨绿一肚子气地望着堆积如山的档案,语带嘲讽地问着跟班,“就只有这些吗?”
“呃……”跟班从地上又搬起了另一堆档案,“还有这些。”他望了望带杀机的杨绿一眼,心想自己再不快点溜,可能就要惨遭毒手了。
杨绿明白她不能对无辜的人发脾气,她再度瞪着那堆档案,那起码也有两个礼拜让那个王八蛋可逍遥快活去了,她尽量地在心里从一数到十,再从一数到二十,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
不行!她还是咽不下这口气,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杨绿勉强地向那位跟班微笑,额头上的青筋还隐隐地浮起,“没事了,谢谢你,你可以回家了。”她咬牙切齿地说着,她真是嫉妒可以回家的人,这堆“垃圾”她起码要弄到十二点心,还是最保守的估计,她今天大概要在中心办公室里打地铺了,可恶!她这个月的全勤奖找谁赔啊?
倒楣的跟班听到他可以回去时,简直是如获大赦,飞也似地逃命去了,连声道别的话也不敢说,匆匆忙忙地窜逃出办公室,留下杨绿独自在办公室里。
杨绿一把将桌上的档案全扫到地下,愈来愈觉得怒不可抑,她大吼一声,“混蛋!究竟谁才是总干事啊?!“
杨绿觉得心里似乎平衡了许多,马上又想到中心办公室的隔壁就是校长室,那个“没品德”也应该下班回家了吧?她再怎么大吼大叫也没人听见,于是她放下心来又暴吼了一声,“混虫!下次见到你不把你阉了才怪!”
她满意地聆听着传来的回音,才心满意足地捡起那堆“垃圾”坐在办公室桌前,开始厮杀奋战了。
杨绿的注意力堪称一流,一旦做起事业就算原子弹地她身旁爆炸她也全然不知晓,不知不觉中,她居然发觉她在十二点前就处理完那堆庞大的“垃圾山”了。她将档案依序排好,轻松地哼起歌来,她愉悦地起身将椅子靠拢眼角却瞄到一本她没注意到的资料夹摊在书桌地面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