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眼前的倒数数字由五而逐渐递减到二、一时,蓦然射出的强烈光束刺痛了她的眼睛,让她不自觉地开上眼,身体好像无重力般的浮在空中。
飘浮的感觉只是一刹那,在她还没来得及打开眼睛前,浮力莫名地消失了,紧接着她又被一股急急坠下的失速感拖着往下掉落──惊慌骇然攫住了她,她急急睁开眼睛,先是见到蔚蓝的天空,按着就是从她眼里快速掠过的崖壁。看着愈来愈远的蓝天,现实在她脑里闪过,自己似乎正在摔落悬崖,恐惧的惊叫声从她喉咙里迸出!
“啊──”
立刻地,一片冰冷包围住了她,淹没了她的声音,也将她推向了黑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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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成宗大德年间江南京兆郡数匹骏马狂驰,急急朝着断崖而来,为首黑马上的年轻男子绷着一张英挺俊脸,浓密的剑眉蹙紧,朗朗星眸里净是冷凝的寒气,坚毅的唇抿成了一直线。由他不断策马急奔中显示了他的着急,但是他脸上却没有一丝的焦虑,反是露出了痛恨忿怒。
她竟然敢跳崖?她真的跑去跳崖自杀了?天杀的!她怎会有这样的勇气?再想起她阴沉对他搁下的话──“蔚堂算什么?本宫轻易就能将它打入阎罗地狱,你得罪了本宫,本宫就让蔚堂葬送在你手上,你等着看吧!”
他不以为然,对这番话太轻忽了,没想到她竟会用这般玉石俱焚的手段要毁去蔚堂。可恶!他绝不能让她如意,绝不可以!
断崖出现在眼前了,他猛然勒住缰绳停下,这剧烈的举动让马儿扬脚嘶鸣,他立刻从马上跳下,走到崖前看着峭拔探险的悬崖。
“传令下去,所有人马沿着悬崖往下全面搜索,生死不论,一定要找到夫人为止!”他面色更冷凝了,寒着声音下令。
“是!”身后的下属齐声领命,飞快地行动。
她想下地狱是她的事,他不会为她赔上整个蔚堂,没有人可以打垮他的,尤其还是那个番邦野蛮女了!
***
本是冰冷麻木的四肢渐渐被暖意取代,神智地出黑暗趋向清醒,只是晕过去前的记忆也涌回脑里!
“啊──”鬼子苾在惊慌的尖叫声中醒过来,倏然地睁开了眼睛,人陷入恐惧之中。
她坠崖了!她坠崖了……
“公主?公主?”
随着女子的嗓音响起,两张面露焦色的女人脸孔出现在鬼子苾眼里。随即,她们又被人推开,只见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妇人挤到她前面,她的神情既喜又忧。
“公主,不怕,姆嬷在这里,别怕,不要怕,我可怜的公主啊,您真是受苦了……”自称姆嬷的老妇人抚着鬼子苾的脸颊怜爱说着。
表子苾瞪大眼看着她们,呆了好一会才忆起自己身在何方──她由时光机回到前世,那这……这是古代了?她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动着,将四周的景物看入眼里。
迸色雕花的床顶,织绣精美的纱帐,还有眼前三个穿着古装的妇女,在在都印证了她的确已经来到古代,她真的回到过去了!
老妇人见鬼子苾没出声,只是张大了眼一直打量着周围,这让她很不放心。
“公主,您怎么不说话?您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和姆嬷说,姆嬷一定会帮您的,您怎么那么傻,真的跑去做傻事呢?您实在是人不爱惜自己了……公主,您和姆嬷说说话吧,你别再吓姆嬷了,公主?公主?”还轻摇着鬼子苾。
表子苾刚接受自己来到过去时代的事实,却因老妇人的话听得呆愣愣的。公主?她怎么会叫自己公主?这又是什么地方?
表子苾怯怯出声:“请……请问你们……是谁?这……这里又是哪儿呢?”
这话让老妇人立刻惊乱失措了起来:“公主!您不认得姆嬷了?这怎么可能?
鲍主,您别和姆嬷开这种玩笑,不要再吓姆嬷了啊!”
“公主,您认得奴婢吗?”
“奴婢是谁,公主,您知道吗?”一旁的两个丫鬓也马上凑前来急问。
表子苾看着她们热切焦急的脸孔,她紧张的心手抓紧身上的被子,不晓得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形,只能老实地摇摇头:“对不起,我……我不认识你们。”
“天啊!”姆嬷大惊失色,马上交代其中一个丫窦:“兀页,你快去叫外面的大夫进来为公主检查看看,快去啊!这还得了,公主竟然不认得我们了,这怎么成啊!”
兀页点点头,急忙走开。
请大夫?没这么严重吧?鬼子苾赶忙挣扎坐起。
“不用找医生──呃,我是说大夫,我没有怎么样,我是真的不认得你们,我是从──”她警觉地急煞住下面的话。
她怎可以说出回到过去的真相,而且也一定没人会相信她,只可能将她当成胡言乱语的疯子看待:而在古代,疯子是会被长期幽禁的。这一想,她吓出一身冷汗,如今之计也只有见招拆招,找出对自己最有利的法子了。
姆嬷也没仔细听鬼子苾的理由,光听闻公主不认得自己,她便担忧地大呼小叫了起来。
“哎呀!鲍主您怎能不认得姆嬷呢?您是姆嬷从小带大的,你对姆嬷比对你娘娘还亲啊,所以你嫁来江南时,才会极力要求姆嬷也一起过来的。现在姆嬷是公主您最亲的亲人了,您竟连姆嬷都不记得了,您知道姆嬷有多伤心吗?”边说边难过地直拭泪。
留下的丫鬟阿怡也红了眼:“是驸马的错,都是驸马的错,驸马不应该……”
她话没说完,兀真就带着大夫走入内室。“大夫来了!”
姆嬷和阿怡忙让开位置。“大夫,你快为公主诊治,看看是什么原因竟使得公主都不认得人了!”姆嬷焦心地告诉大夫。
“小的明白,小的会仔细替公主瞧瞧!”大夫不敢怠慢,立刻就使出看家本领诊察伤患。
表子苾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就任由他们忙碌去,静观其变。
大夫在众人的紧迫盯人下,为鬼子苾又量脉搏又观气色,还问了一些身体上的反应,再征询起公主的记忆问题。
“公王,您可记得自己是谁?”
表子苾顿了下,轻摇摇头。
“公主,您完全都不认得身边的人吗?”
表子苾看看姆嬷她们,还是摇头。
“那……这儿是哪里?公主您可知道?”大夫再问。
表子苾明白自己回到元朝年间的江南京兆郡,只是京兆郡那么大,时光回溯机会让她在哪里落脚,她也不晓得,更遑论她人还是在屋子里的,她怎知道这是谁的家呢?一样是摇头以对。
一旁的姆嬷忍不住发话了:“大夫,公主就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才会请你来诊治,是要你来找出病因,不是听你问废话的!”语气很不客气。
大夫脸色有些难看,但是公主的姆嬷他惹不起,只能忍气吞声,努力找出公主的病症。
不过公主身上并没有什么大伤,只是后脑勺有些轻微撞击的小伤罢了,在找不出很明确的原因下,他只能找理由来应付。
“公主,您后脑有伤痕,应该就是这个伤痕让您失去记忆的,小的也曾遇上这样的病例,庆幸大都只是暂时的,只要调养一段时日,病人便会慢慢恢复记忆的。”大夫模棱两可地禀明。
“大夫,你敢保证公王的记忆一定会复原吗?”姆嬷质问大夫。
大夫迟疑了,含混她笑笑,想一笑带过:“这……呢,每个人的体质不同,所以小的实在无法拍胸脯担保,请见谅!”
“这是什么话?你当公王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吗?医得成就好,医不成便算了啦?那有没有大夫诊治不都一样。你这么不负责任,还有资格行医吗?”姆嬷不高兴地喝责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