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依恬只是淡笑着直摇头。她知道自己长得不差,但绝不如钱莉莉说的那么夸张,而且她也没意思要招蜂引蝶,只想静静地过日子。
“恬,你不要不相信我的话,我说的可是真的耶,美国人十个有九个半对东方人有着莫名的狂热,你看看加大里那些中国女学生就好了,不管长得有多抱歉,照样有一堆美国男孩子惊为天人地追着跑。但是让那些外国人以为这样的女人就是东方美人了,实在污辱了炎黄子孙的名声,唯有你出马才能让他们看清楚什么叫真正的东方美人。恬,这是做好事呢,你不应该拒绝的。”钱莉莉是个大女人主义者,认为女人应该为自己而活,而且要活得健康亮丽。她最讨厌的就是像林黛玉那样气息恹恹、忧愁满脸的女人,她认为养这样的人真是浪费米粮。
她知道文依恬不是故意装成强说愁的弱不禁风模样,但是文依恬就是不快乐,她们认识两年多了,又住在一起,她很少看到文依恬真心开怀的笑容。反倒是文依恬的叹息声听得钱莉莉耳朵都快长茧了,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多愁可以叹,不老都被叹老了。
“莉莉,别开玩笑了,我对这样的事没兴趣。”文依恬坚定地回绝钱莉莉,将眼光放在她拿来的杂志上。
杂志封面一映入她的眼帘,文依恬立刻像被电流击中一样,身体僵硬有如雕像,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瞪着杂志封面,看呆了。
文依恬的回答让钱莉莉觉得好可惜。“啧啧,没兴趣……恬,你的回答真是暴殄天物,你知道有多少人希望能拥有你这样的美丽吗?虽然我不赞成女人用美貌来当手段,不过现在的世界还是以男人为主,美丽的女人总能得到较好的机会,所以我若是生得像你一样美丽,肯定是前途无量,再加上……”
她的话语突然停下,她看到文依活根本没在听她说话,而是对着杂志发呆,她关心地摇摇文依恬的手臂。
“恬,恬,回魂了,恬!”
文依恬的思绪从缥缈的云端跌落,她只抬头看了钱莉莉一眼,马上又低头将桌上的杂志紧张地忙拥入自己怀中,小手把杂志捉得牢牢的,眼光仍离不开封面上的男人。
钱莉莉看到文依恬的动作,脸上是恍然大悟的神情。
“哦……恬,原来你喜欢那样的男人,眼光不错啊!康麒安,康氏集团的总裁,今年才三十岁,长得英俊潇洒,既聪明又能干,离过一次婚,现在是单身,也是台湾榜上有名的十大单身贵族,想嫁他的女人几卡车都载不完,属于多金又闪亮的钻石王老五。不过可惜,他快不是钻石王老五了,上个月他宣布已有了未婚妻,准备要当顾家好男人了。”
钱莉莉的话让文依恬心一震,手中的杂志一个不稳跌落地面,她用力捉紧钱莉莉的手腕,激动地结结巴巴问:“你……你说什……什么?莉莉,你说……说什么,他……他订……订婚了?”
钱莉莉被文依恬的手劲抓痛,她连忙挣月兑,一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又惊讶又不明白地生气叫:“好痛,放开我啦,有话用说的就好,为什么要这么用力抓人家的手,会痛耶!”
“我……对不起,对不起,莉莉,请你别生气,你知道康麒安多少事,请你全告诉我好不好?拜托你完完全全告诉我,莉莉,拜托,拜托!”文依恬急忙向钱莉莉哀求,想去握钱莉莉的手又怕她会不高兴,一双手僵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怎么办。
文依恬焦急的模样吓了钱莉莉一大跳,看她眼泪都流下来了,钱莉莉慌乱地忙告诉她:“康麒安的事杂志里就有详细介绍了,我知道的也是从杂志里来的,你看看杂志就明白了。”
文依恬听了,急急拾起掉落的杂志,忙乱地翻开寻找关于康麒安的消息。
终于找到了,她瞪着大眼一句句二行行逐字看下去。
钱莉莉则是一头露水地看着文依恬。
恬恬是怎么了?为何会为康麒安这个人激动成这样?还哭了。在她的印象里,文依恬虽然很少笑,总带着挥不去的忧愁,但是她的个性倒是洒月兑大方,做事爽快俐落,情绪也一直很平静,纵使是一个人离乡背井来到美国读书,她也没见文依恬思乡掉过眼泪,现在竟然会为了康麒安这个男人哭,莫非他们两人认识?
会是这样吗?钱莉莉好奇地看着专心阅读杂志的文依恬。
文依恬专心看着杂志没说话,钱莉莉瞪着文依恬看也没开口。在这个高级住宅区里,没有什么噪音,只有鸟叫声和湖畔树林里的虫叫声,环境清幽宜人,但是此时文依恬身边却围绕着奇异紧绷的气氛,连带影响到钱莉莉的心情,她的心也莫名地揪紧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文依恬重复一遍遍观视,直将那几页的报导完全印入脑海里,她几乎可以背出来了才放下杂志。
文依恬蜷起身体,习惯性地将脸理在膝上,忍住心上如鞭抽般的疼痛,闭起眼睛,脑海里只浮现她所看到的报导。
他订婚了,他……他真的订婚了!
钱莉莉好不容易等到文依恬将杂志放下!心中堆积的许多问题正想一吐为怏,她却又将头埋在膝上当起鸵鸟来了。
等了一会,钱莉莉不想再痴痴傻等下去,她若不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会被自己的好奇心给憋死的。
钱莉莉坐到文依恬的身边,轻拍她的背。“恬,这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认识康麒安?他和你是什么关系?你告诉我好不好,别这样不说话吓我啊。”
文依恬听到钱莉莉的话抬头看着她,带着哽咽的语气问:“莉莉,你怎么还在这里?”她以为钱莉莉离开了。
钱莉莉看到文依恬红肿的眼睛,更担心她了。“恬,你怎么哭成这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哭?她哭了吗?文依恬举起手抚着脸颊,手上的湿润告诉她,她真的掉眼泪了,心痛吸引了她全副的心力,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泪流满面了。
“我……我没事,莉莉,谢谢你的关心,我没有事。”文依恬拭去脸上的泪水,略显苍白的面容故作坚强;只是在红红的眼睛衬托下,她勉强的坚强看起来有如玻璃般脆弱,让旁人见了更心疼。
文依恬这种模样,她越说没事只会让人更加担心。
“都已经哭成这样了还说没事,你若不想告诉我原因我就不多问了。看你这样我怎能放心丢下你不管呢,我去拧条毛巾给你擦擦脸吧。”钱莉莉说完起身走回房里。
文依恬对钱莉莉的关怀很感激,不过眼光移到杂志上笑容魅惑迷人的男子时,她的心就抽痛得更厉害了。她以为自己逃离了台湾来美国,离他远远的,不再看到他,她便会慢慢忘记他,但事实却相反,他好似在她心中生了根般,不管她如何努力想忘了他,得到的结果却是更加的想念他,今天她所看到的杂志报导更是完全击败了她!
他订婚了,他怎么可以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呢?怎么可以?
泪水潸潸而下,文依恬忍不住又将脸儿埋回膝上继续悲伤地哭泣。
钱莉莉拿着毛巾走到阳台,见文依恬又变成鸵鸟了,而且以她抖动的肩头推测,还是支伤心痛哭的鸵鸟。
“恬!别哭了,来擦擦眼泪!不要哭了。”钱莉莉将毛巾递给文依恬。
文依恬抬起头接过毛巾看看钱莉莉。在这儿,只有钱莉莉是她唯一的朋友,其实不单是在美国,就算在台湾,父母亲早已过世,她也离婚了,又还有什么亲友呢?一股被人遗弃的悲哀冲入脑里,突然,她抱住钱莉莉放声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