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不要。”
一声尖叫划破宁静,惊起在园子里歇息的鸟儿,纷纷向天空飞去,就见发出尖叫声的楼子里奔出一个年约十岁的小女孩。
粉女敕的脸颊、细黑的眉毛、两只水盈盈又充满活力的大眼睛,一身粉蓝色的衣裳更衬得她的可爱,只是,可爱的她脸上有着怒意。
小女孩挥舞着小手,大声的叫嚷,“不要,我就是不要,我不需要新的娘,永远都不要!”
一个身影匆匆的走到她身后,“莺莺,听爹说,爹只是……”
“我不要听。”她捂住耳朵,怒气冲冲的往后瞪了一眼,“我只有一个娘,谁也取代不了她,你要是胆敢娶那个臭女人进门,我就死给你看!”
男人露出为难的脸色,“莺莺,你要体谅爹,爹已经独身很久了,而且你二娘她……”
“她才不是我二娘!”
“她已经有喜,要生弟弟了。”
她大大的眼睛震惊的睁大,嘴唇微微颤抖。没想到娘才死了五年,爹就变心要娶别的女人,还要生弟弟来取代她?“我不要娘,更不要弟弟!”她眼中的泪水掉了下来,嘴里仍是叫道:“我恨你,我恨你……”小拳头不断打在男人的身上。
男人脸上有着歉意,但心中早巳做下决定,他拉开她的手,无比认真的说:“莺莺,不要闹了,这一次……不管你反对或者赞成,二娘都会进门。”他不能再负她,让她在庄外吃苦。
爹已经不在乎自己了!小女孩的脑子里只有这个想法,“你再也不要我了。”她张嘴往父亲的手臂咬下去。
男人吃痛,下意识的甩开她。
小女孩转身就跑,在心里叫嚷着——爹不要我了,爹只爱那个臭女人跟那个还没出世的弟弟,我好想娘,我想去找娘。
“莺莺?”男人在她身后呼唤,“危险!前面是池塘呀!”
小女孩根本听不进去,突地,一个念头闪进她脑中——我要让爹后悔一辈子,但是,怎么做才能让爹后悔一辈子?前面的路突然变得开阔,一泓池水出现在眼前……
她想到了!
扑通!她想也不想的直接跳进池塘里。
“莺莺——”男人惊骇的大叫。
第一章
徐州城里,人潮熙来攘往的好不热闹,尤其最近又多了一个话题供大伙讨论,大伙莫不议论纷纷的。
“听说傲云山庄又出『召医榜』,这次是黄金一千两,史无前例的高呀!”
“再高也没有用,不会有人去的,每个撕下『召医榜』的大夫都是直的进去、横的出来,谁会笨得去送死?”
“是呀!就算我医得好那多病的少庄主,我也不去。”
“我想,傲云山庄闹鬼的传闻铁定是真的,我赌那鬼是二十年前死去的那个大夫人。”
“请……请问,你们为什么认为那鬼是大夫人?”
众人回过头,一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站在眼前,脸上还带着微笑,那亲切憨傻的模样让人觉得不欺负他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打哪儿来的?”有人不客气地问。
年轻人向众人拱了拱手,“我姓李,名慕祥,羡慕的慕,吉祥的祥;我来自大兴安岭,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今天来到——”
谁有耐心听那么长的自我介绍?“你没事从大兴安岭来干什么?”
“我,我……”年轻人脸上露出犹豫之色,声音也越来越小,“我……我来找亲戚。”
“你的亲人是谁?”说不定他们其中有人认识,可以讨个赏钱。
“不用了,我自己找就好,可不可以请你们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为什么你们认为傲云山庄那个鬼是已经死去的大夫人?”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耸耸肩,“傲云山庄这几年来就属她死得最不明不白了,不是她还有谁?”
“原来是各位的猜测呀!这么说来,你们都没有亲眼看见那个鬼罗?”
“啐!要是看过,还有命坐在这里讲话吗?”一个个卫生眼向他射过去。
李慕祥丝毫不以为意,“也就是说,大家只是乱猜,不见得是事实,这根本是个谣言。”
“你说我们散播谣言?”众人站了起来,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你是暗指我们是长舌公罗?”
李慕祥吞了吞口水,一步步往后退,有点意识到他们在生气,“嘿!别这样,我只是实话实说,你们不会因为这样就生我的气吧?”山下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小子,快道歉,不然我就揍你!”有人出言恐吓。
“我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道歉?”李慕祥不明所以。
“臭小子,你道不道歉?不道歉,就等着尝我们的拳头!”一名大汉已经挽起袖子,准备开打了。
李慕祥的脑子里响起母亲的谆谆教诲——祥儿,娘教你武功是为了让你强身,你千万不要拿来跟人打架……与其跟人打架,你不如逃……
“你们不要乱来呀!”他大声一叫,转身就跑。
“哪里逃!”大伙兴致高昂的追了上去,反正闲着没事嘛!
李慕祥跑出客栈,穿过街道,撞到卖菜的小扮。
“对不起,对不起。”他还是努力的跑。
然后他撞到了担柴到街上卖的樵夫,满天飞的木柴一个个敲在头上,头上立刻肿起好几个包,“对不起,对不起。”
他跑得气喘吁吁的,也搞不清楚道歉的对象是谁,鞠了三个躬后,转身再跑,就连那几个追兵跑累了、掉头回去了也不知道,就这样一直跑,直到跑进一条死巷——无路可逃了。
完了!他想,撑着大腿直喘气。
“放心,没人追你。”不知道哪来的声音。
“真的?”他猛然回头,果然不见追兵的踪影,只有一个秀丽的姑娘睁着水盈盈的大眼望着她,“谢谢!”他诚心的向她道谢。
“你听得到我说话?”姑娘指了指自己。
李慕祥下意识的点头。但是,她问的问题真奇怪,他当然听得到了。
脑子里的警钟再度响起,他娘曾告诉过他——祥儿,虽然你天赋异禀,可以看到许多不该看到的东西,但你要当作没看到,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那你看得到我吗?”姑娘又问。
他马上将视线栘到她身后很远的地方,“呼!好险,没追来。”急忙栘动脚步往前走,同时发现那个姑娘的身体似乎有点透明,透过她的身体,可以隐隐约约的看到她身后的景物。
她一定不是人!
既然她不是人,那他就得尽快远离她,才不会惹上麻烦。
于是,他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轻快的吹着口哨,哼起小调来,“大月亮,小月亮,开开后门洗衣裳。洗得白,浆得白,拿起剪子铰花鞋。铰得尖,做得尖,捏着鼻子哭三天。三天没吃饭,屙坡屎孓子二斤半……”
“喂!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的话?”娘姑不放弃的跟在他后头。
他唱得更大声了,“大月亮,小月亮,开开后门洗衣裳。洗得白……”
“你明明就有听到我说话,为什么要装作没听到?”姑娘气呼呼的质问。
他根本不理会她,“……铰得尖,做得尖,捏着鼻子哭三天……”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不理我,好象我根本不存在一样,为什么?”她尖叫起来。
“……洗得白,浆得白,拿起剪子铰花鞋。铰得尖,做得尖,捏着鼻子哭三天……”
他依然哼着,但声音小了些,他偷偷地用眼角余光瞄她,见她一脸的伤心,他不禁有些心软了。
“我也想跟人讲讲话、聊聊天,但为什么没有人肯理我?为什么……”说到伤心处,她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