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请说。”欣怡平静地请求,反正再坏顶多只是“面目全非”而已。
“先前我说过,你的脸受到碎玻璃刺伤,又再加上撞击。虽然我们已把你脸上的玻璃清干净了,但却无法还你本来面貌。但整型医师曾为你动过几次手术,他保证会让你拥有一个漂亮的全新脸蛋,让别人看不出你曾受过创伤。再过两个星期,你脸上的绷带就可以拆了。”
全新的面孔,欣怡想道。到时没有人会认识我,甚至连志杰……唉!为什么又想起那个负心人呢?林欣怡呀!林欣怡!难道你被骗得还不够多吗?不要再傻了,人家是豪门少爷,而你算什么?只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物罢了。现在,你必须坚强地活下去。就以这张新面孔、新的身份过另一个新生活吧!
“我要过新生活。”欣怡低声喃道。
“什么?”李铭东疑惑地看着地,不知她在讲什么?
“我说,”欣怡大声点,眼眸中带着新起的活力,“我要改名字。”
“改名字?”他迷惑了,怎么扯到这了?
“对,改名字。”欣怡肯定道。
“改什么名字?”李铭东依旧不解地茫然。
“嗯,”她沉吟,改什么好:“就叫李……李文怡好了。”
“李……”乍听之下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地望着她的双眸,“你伯母会很高兴的,我们一直都希望你能成为我们的女儿。现在,终于……”
“恭喜院长……”四周此起彼落的恭贺声,在在使他震撼,无法置信。
“伯父……”欣怡叫道。
“该叫爸爸了。”他慈爱地命令着。
“爸……爸爸。”欣怡结结巴巴地叫着,看到李铭东笑咧了嘴。
“那是什么?”欣怡无预警地感到一股悸动。
“什么?”李铭东不解。
“我的月复部,好像……好像有什么在动……”欣怡迟疑地说。
“喔!那个呀!你不知道吗?”李铭东卖关子似的问。
她摇摇头,不解地望着他。
“那是你的小宝贝在踢你。”李铭东微笑地揭开谜底。
孩子。她惊住了,这个属于她和……志杰的小生命正在她体内成长茁壮。虽然她恨志杰,但他的孩子是无辜的,她愿用全部的“爱”来爱他,毕竟她本来就喜欢小孩,又怎么会讨厌自己的宝贝?
李铭东看着欣怡默然不语。或许是他们料错了,或许她并不想要孩子的。他着急地叫着:“欣怡,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想要他,没关系,我们可以安排呀!”
回过神的欣怡望着焦急的“爸爸”,微微地摇着头,“多久了?”她问。
“四个多月了,快五个月了。”
“那么久了。”她错过了什么呢?孕吐,反胃、嗜睡……她觉得有点遗憾。
“我们可以为他找一个好家庭,现在堕胎太危险了,而且……”李铭东以为她不想要小孩。
“我要生下他,”她轻声打断,“抚养他长大,用我全部的心力爱他,给他一个安定的生活……”她如梦似的叙述道。
毕竟他们夫妻俩没料错。即使那个臭男人那么可恶骗了她,深爱孩子的她也绝不会狠心不要肚子内的孩子。李铭东欣慰地看着眼前的“新女儿”。
奇迹似的。这场车祸虽然使欣怡受到严重的伤,但月复内的孩子却安全无恙。更令人感动的是,肚内的孩子在受伤的母体内竟成长得那么好。
以后,他们一定会很快乐幸福的,即使没有那个富家少爷当父亲。是的,欣怡母子和他们俩夫妻,一家人一定会幸福的。李铭东很肯定地想。
☆☆☆
五年后
在方氏宅邸的大客厅中,洋溢着欢笑的气氛,每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客厅中央,正在又跳又唱的小男孩身上。
这个小男孩年约四岁,长相相当引人喜爱;明亮乌黑的双眸像极了他妈妈,而那英挺的鼻子毫无疑问的是得自他爸爸:他那童稚的声音出奇的宏亮。虽然,他还小不太懂事,但他爸爸、妈妈已帮他安排好要学什么,简直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拿来放在他脚下,供给他玩。
“小杰,小杰,好棒哦!”宣如拍着手鼓励她心爱的宝贝儿子——许明杰。
“现在,我要……再唱一首歌,叫……叫造飞机,”小杰大声地宣布,等待期待的掌声响起,才高兴地唱道:“造飞机,造飞机……”
志杰捧起酒杯低低地浅酌。他在酒吧边默默地旁观这一幅“全家福”有多久了?他想记起,但办不到。看他爸爸、妈妈坐在沙发上互相依偎着,微笑地看着他们的“孙子”表演歌舞。谁又会料到,六年前的他们彼此误会,是对冷如冰霜的夫妻。但现在呢?如胶似漆,鹣鲽情深,连分开一分钟都舍不得。
再看看宣如,一副沉醉幸福中的样子,这也难怪,有拉里马这样“体贴”的丈夫,有小杰这么可爱的儿子,谁都会幸福的。而那个拉里马呢?坐在沙发上,骄宠地看着儿子,温柔地拥着妻子,真是幸福的男人呀!志杰苦涩地想。
想来也好笑,当初要不是他设计灌醉了老爸和许伯父,计诱他们酒后吐真言,他跟老妈永远也不会晓得,原来老爸外表看似冷酷爱钱的面孔下,竟藏着一分对他们俩真挚的“爱”。
不过,老爸老妈间的误会纠葛在长达二十余年之下,竟还能一一解开,也实在难得。而他跟欣怡之间呢?会有误会冰释的一天吗?志杰摇了摇手中的酒杯,看着那琥珀色的液体被他轻轻摇荡着。
如果这一幕换成是欣怡和他的孩子在唱歌,而他和欣怡的孩子有他爷爷、女乃女乃在一旁为他喝彩的话,那该多好。想着想着,他不禁入神了。
但,这是不可能的。他蓦地甩甩头,甩去一脑子的痴想,仰头一口喝尽杯中的烈酒,又再倒一杯。这一幕“天伦之乐”不适合他这个“不知趣”的人,他咬咬牙,丢下酒杯,转身往屋外的花园大步走去。
“宣如,你在这里待一下,我去去就来。”拉里马轻轻摇着妻子,宣如的注意力全在小杰身上,根本没留意志杰的存在,虽然迷惑却也只得点头。
惟一了解的只有文远,他丢给拉里马一个感激的脸色。这几年来,志杰离他们愈来愈远,父子间除了公事,已快成了陌生人。
拉里马往志杰消失的方向走去。
夜深了,热带的天空不留一丝黑云,只有满空绽亮的星辰。
仰着头吸一口芬芳的清新,纾解刚才感受的不快压力,让脑子澄空,不去想一切,不去想她。
轻微的扰动打断了他,睁开双眼瞪视着前方黑色的庭园,在微微月光下,增添了它的神秘美。’
“少爷,”拉里马轻唤,“谢谢你和老爷夫人的招待。我们一家人实在太打扰了。”这是拉里马客套的开场白。
“拉里马,你现在已被升格为许氏的副总裁了,身为许伯父的乘龙快婿,你我早已是平等的地位,你不可以再叫我少爷,或叫我爸爸老爷了。你直接叫我的名字比较好。”
“即使如此,我也不会因此而忘记方家给我的大恩大德。叫我与少爷平起平坐是办不到的。”
“你真是固执。”志杰素知他的脾气,所以也不坚持,只是每次见面他都会这么要求,反正时间一久,他就不信他不改。
就这样,这两个一起长大的男人一前一后在漆黑的花园里慢踱着。
“少爷,”良久之后,拉里马打破沉寂,“经过那么久的大力寻找,难道还没有收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