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了。
她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为什么要关心她的月事了,原来他不是关心她的身体,他是担心她有了他的孩子,是不是这样?
有希的眼望着他。
他的眼中有风雨欲来的狂暴。
“如果我说我的MC的确好几个月没来,那么你怎么办?强拉着我去打胎、不准我生下来,是不是?”
“你问这问题是自取其辱。”
她何必明知故问,她明知道他不会要她的孩子的。
“我不是自取其辱,只是想跟自己强调,甚至是再三确认你的确无情。”
“我对你无情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你有必要那么惊讶吗?”他不在乎她指出的罪名。
对于他不爱、不在乎的人,他一点都不在意那人要怎么看待他。而现在,他只在乎一件事——
“你的月经什么时候来的?”
“上个月二十号。”
“我不信。”他怀疑她说谎。
“你不信也没有用。”
“你跟我去医院检查。”
他再度抓着她的手,强要将她带到医院去。
“梁景光,你有病是不是?我没事干嘛去看妇产科?”有希紧紧攀住吧台前的柱子,死也不走。
“因为我不相信你的话。”
“你不信是你家的事。”
“而你若真的怀孕,那就是我家的事。”
她给他搞清楚点,她于有希没有那个权利拥有他的孩子。
他的孩子只能是他跟有幸的。
“你给我过来。”
他扳着她的手指头,与她做角力比赛。
有希一个弱女子,根本敌不过他一个大男人的蛮力,她输给了他,而眼看他就要拖着她上医院去了——
“我离婚。”有希突然吼了出来。
梁景光愣住了。他脚跟一旋,回头看着身后的她。
她的样貌在几番挣扎与角力的比赛中,变得狼狈,但——她的眼神是坚定的。
“你说什么?”
“我说我愿意离婚。”
“你真的怀孕了!”
“不是。”
“那为什么你会选在这个时候答应离婚?”
“因为我不想接受这种污辱,让你无缘无故的拖着我去妇产科做检查。这事要是传出去,你想置我们于家的名声于何地?置我爸妈的面子于何处?”
梁景光没去过妇产科,不知道验孕究竟需不需要内诊,但——他觉得有希的理由太牵强。
“你这理由说不过去。”
“说得过去也好,说不过去也罢,总之,这是你唯一的机会,错过了这一次,我不会再机会答应你离婚。你考虑清楚,你是要自由,还是要我去妇产科。”她让他选择。
梁景光的目光不断的在有希脸上跟肚子游移。
“你怀孕了!”
不然她不会这么坚持不去医院。
有希不搭腔。
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怀孕,只是当她听到自己有那么一丝可能怀上他的孩子,而他却想要打掉它时,她的心刹那间是又恐惧又欢欣。
恐惧的是,怕他真的不顾一切要她堕胎,欢欣的是,她终于能完完全全的拥有另一个他——虽然那个机会到现在还是个未知数,其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但是在这一刻,她豁出一切的想保全她唯一可能拥有的,所以她提出条件跟他交换,她知道他会肯的。
离婚是他想了很久的事,他不会轻易放弃的。
说好,快答应。
她的眼眸透露出那样的讯息,但这头,梁景光却迟迟没敢点下。
用一个孩子换他一生的自由——
值得呀!他告诉自己。
可是不管他怎么劝,却始终没办法说服自己点头答应。
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她拥不拥有他的孩子真的那么重要?甚至是比他的自由、比有幸重要?
梁景光看著有希——
他迟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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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放你走。”
梁景光最后还是决定搏它一搏。他不强迫她去检验,但她必须签下离婚协议书。
他拿给她他早备着的文件。
有希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她的姓名,她与梁景光五年的婚姻生活在这一刻,终于划下句点。
她提着行囊走了。而这一次她没有回头,她不眷恋,因为她的生命中有了另一个期待,那就是她的孩子!
有希的手覆在自己的肚皮上。
她的生命像是关上了一扇门,却又打开了一扇窗,现在她才晓得,原来放弃一个人,其实一点也不困难。
只要她死了心、下了决定,走出第一步之后,接下来的日子便好过得多了。这是她以前所没想到的。
以前,她太执拗,也太输不起了。她以为只要她肯牺牲、肯守候,终有一天她会等到她想要的。
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或许在她心中,梁景光真的不算是个好丈夫,但是他专情的只爱的有幸一个,这就够她佩服的了,所以她的初恋砸在一个这样男人的手里,她心甘情愿。
她走了,没回头——
梁景光手里捏着那张离婚证书,心里却没有他想像中的雀跃与解月兑,反而那张离婚证书他捏在手里,像是有千斤重一样,沉得他几乎要握不住。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难道就是离婚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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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有希离开梁家之后,就直奔医院去检验自己是否怀孕。
她不想让梁景光有迹可寻,所以找了家没有健保的医院去检查。
可惜的是,她做这些根本就是白费工夫,因为——
她没怀孕。她只是因为生活紧张,所以乱了经期。
医生开了催经药让她服下,有希没吃就全将它们丢进垃圾桶里。
她月经有没有来对她而言,根本就不重要。她在乎的是,她有没有怀孕。而答案既是否定,那——她现在该怎么办?
有希坐在医院的大花园前,看着蓝天白云,知道自己既然走出了婚姻生活,那她就不能回去再过以前的日子。
她要彻底遗忘那段晦暗、不光彩,活得像是弃妇的生活,所以她首先要遗弃的是她的脸。
她不要再顶着跟有幸一模一样的脸孔过日子。她要换张脸,不要再当有幸的替身,不愿再活在有幸的阴影下——
所以,她要去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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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容!”整型医师听了吓了一跳。“小姐,你确定你要易容,不是整型吗?”
“不,我不要整型,我要易容。”她要把她整个五宫改变,变得跟有幸不一样。
整型医师跟陪诊的护士小姐听了,脸都皱了。
这小姐模样长得不错,五官看上去虽不是艳丽型的,却也清秀标致,她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小姐,那你想做什么样的改变?”
“随便。”
“随便?”
医生的脸又皱了起来。这算什么答案啊?
“对,就是随便,总之,我就是不要这张脸。”有希坚决要做变脸的工夫。
医生没辙,只好安排手术。
而于有希是他从业十几年来看过最不挑的患者,他让她选额头,她说她没意见;他让她选眼睛形状,她说让他做主;而选嘴巴时,她说随便;他问到最后,她还丢给他一个答案,说由他全权做主!
由他全权做主耶!这吓不吓人!?活像要变脸的人是他,不是她一样!
要不是这个小姐长得眉清目秀又慈眉善目的,他还真会以为她是通缉犯,为了逃避追缉,所以什么都不顾了。
三个礼拜后,有希走出诊所,面对的不只是不同的人生,她还面对一张陌生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