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彩洁飞快地离开餐厅,走回自己的房间。
进了房间,她“砰”一声躺在床上,拿起枕头盖在自己的脸上。
讨厌!讨厌!为什么大家老喜欢把订婚的事情挂在嘴边,好像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别忘记似的。
“这件婚事是他们自己决定的,根本没问过我的意见,怎么可以这样?”她用力捣住自己的鼻子。“要我嫁人,不如闷死我算了。”
想到从此就要成为洪玮勋的妻子,每天面对着他,就因为他是心脏科医师?那不如现在就让她死了算了!真不知她父母是怎么想的?
不行,她怎么可以这样就认输?她还没看够这世界呢!
在父母的细心保护下,她简直像是住在城堡里的公主,她没有交过几个朋友,没有在沙滩上赤脚奔跑过,没有吃过路边摊,没有遇过自己喜欢的男生……
“不行!”她忽然坐了起来,她不要她的人生就这样被人安排。
彩洁顿时作下了一个决定──没错,她要离家出走。
她跳下床,从衣柜里拿出一双鞋子,走到阳台,往下一看──
“哇!”虽然这里只是二楼,跳下去应该不会怎么样,但她这个人实在没什么运动细胞,还是不要冒险好了。
她再走进房间环顾四周……
“糟了,没有梯子也没有绳子,怎么办呢?”彩洁皱着眉头。
“啊,对了!”她走到衣橱前,把所有的衣服都翻出来,然后将它们绑在一起,里头有爱马仕的皮长裤、三宅一生的长袖衬衫、克丽丝汀迪奥的洋装……结成了五颜六色的一条长索。
“好了,应该没问题吧!”于是,她顺著名牌衣物做成的绳索,轻松落在一楼花圃里。
就这样,安彩洁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安家大门。
半小时后,安彩洁来到台北火车站。
她已经考虑好了,她要到南台湾去晒晒太阳。
因为搭飞机比较容易被查出身分,以她老爸的势力,要找到她并非难事。所以,不如来趟“火车之旅”吧!
她微笑看着手中的车票,七车七号。
“LUCKYSEVEN!真是个幸运的号码!”安彩洁手里紧握着车票,脸上难掩兴奋之情。当然,这可是她大小姐第一次单独出门旅行呢!
“轰隆隆──”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接着听到一声雷响。
不知怎么地,台北街头忽然下起了一阵滂沱大雨。
在拥挤的车阵中,一辆黑色轿车正缓缓往机场方向前进。
“这天气是怎么搞的,怎么说下雨就下雨?”年约四十多岁的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抱怨道,同时抬头看了一下后视镜。
坐在后方的年轻男子,始终神色自若地看着手上的书报,似乎丝毫不受混乱的交通状况影响。
“唉,台北就是这样,一下雨就开始塞车。”司机看了看车上的小时钟,开始担心起来。
男人浅浅一笑,没说什么,继续看着他的报纸。
后座挂着一袭黑色的燕尾服,座椅上还躺着一个黑色的大提琴盒。不过,男人身上穿着的却是一派轻松休闲的运动T恤,和一条泛白的牛仔裤。
深邃明晰的五官,一眼看过绝不会忘记,年轻俊逸的外表则散发出艺术气息。
他始终低着头,专心看着杂志。
“唐先生,我看这样子下去,我们可能赶不上飞机了。”
“没关系,赶不上就搭下一班吧!”男人虽然年轻,说起话来却非常沉稳。
二十分钟后,司机终于把车开到了机场。不过,航空公司柜台却摆出了飞机停飞的告示。
“什么?停飞?!”司机睁大了眼睛。“这可怎么办?您今晚要出席记者会啊!”
男人思索了一会儿,吩咐道:“送我去火车站吧!”
“火车?那记者会……”
“先打个电话通知他们我不能出席记者会,我今晚搭火车南下,明天的音乐会一样按时举行。”
“唐先生,您真的要搭火车吗?还是要再等一等,也许待会儿就可以飞了。”
“不用等了。”男人又露出迷人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坐火车。”
当车子开到火车站前,不知道为什么,雨竟然停了下来。
“唐先生,您真的要一个人搭火车吗?”司机看着他一个人提着琴盒,显得有些不放心。
“放心吧!”他关上车门,提着琴盒往车站走去。
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后座还放着男人刚才阅读的报纸。艺文版的头条标题写着:“维也纳音乐大奖得主唐雅之将在台南举办来台首场音乐会”
而那照片中英俊挺拔的男人,不正是……
安彩洁踏上最后这班南下的对号快车,很快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并靠窗边坐了下来。
虽然她的座位是靠走道的,但放眼望去,车厢里的人寥寥无几,应该不会有人坐在她旁边吧!
她望着窗外夜深人静的月台,心里想着,爸妈不知道是否已经发现她离家出走了呢……
“小姐,对不起。”
一个温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抬起头,望向声音的发源处,是一个穿着牛仔裤,又提了一个大盒子的年轻男人。
这充满活力与精神的男人,浑身散发着一股她所不熟悉的气质,有点危险,又有点吸引人……
彩洁没回答,只用一种“你想干么?”的表情看着他。
“这是我的座位。”他用空出的那只手,指着彩洁的座位。
他炯炯有神的双眸,直直看着彩洁,令她不禁低下头来。
不会吧!车厢里的空位这么多,偏偏这么巧,这就是他的位置?
她坐得可舒服的哩,很懒得起来换位置耶!何况火车一路开到台南可要花不少时间,没有窗外的景色陪伴不是太无聊了吗?
“车里还有这么多空位,你可以坐别的地方啊!”她抬起头,理所当然地说着。
男人不发一语,眼睛直盯着她瞧。
“何况你带着那么大个盒子,还要我让位,很麻烦的耶!”彩洁怕自己的说词太薄弱,又补充了这么一个理由。
对嘛,搭乘大众运输系统还带这么大的行李,会造成人家的不便耶!从小都是别人让她,她可从来没有让过人喔!何况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当然应该要让她呀!
男人看着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唐雅之的东西,一向不喜欢让人占用,即使只是一个火车座位。不过……这次或许可以破个例。
“好吧,既然你不想起来,那我就坐在这里好了。”雅之说完后高举双手,抬起琴盒,想把它放在置物架上。
算他还有点风度。安彩洁把脸转向窗外,心里不禁有点小得意。
在举起琴盒的同时,唐雅之忍不住多瞄了她一眼。
他实在有点好奇,这女孩年纪轻轻,却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贵族气质,依她的穿着看来,应该是位名门淑女、大家闺秀吧!但为什么会在夜里独自一个人搭火车,而且身边没有半件行李,就连个皮包都没有?这倒真的引起了他的兴趣。
“~~”火车突然产生剧烈的震动,害唐雅之一个站不稳,琴盒也从置物架上翻落。
“啊──我的头!”琴盒敲到安彩洁的脑袋,她痛得哇哇叫。
“啊──我的琴!”这是唐雅之的直觉反应,这把琴可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他立即反射性地抱住琴盒。“呼──还好。”还好他及时抱住了琴盒,才没让大提琴对这位小姐的头部造成更大的伤害。
“还好?”彩洁的脸气得胀成了红苹果。“这样叫还好?!”
“对啊!还好琴没摔着。”他故意开玩笑地说道。
“哼!”彩洁对他的不满已经升到了极点。她撇过头瞪着窗外,刻意不看他,希望这个人下一站就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