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是她握在手上的一张王牌,她不容许任何女人生下的孩子分食间宫家的这块大饼。
“你一点都没变。”他目光凛冽的直视着她,眼底是尽可能收敛的嫌恶及不屑,“自私、贪婪,像是一头看见什么都往肚子里吞的怪兽。”
“你!”听见他以如此不留情面的言语评判她,她既羞又恼。
“请你离开,我很忙。”他拿起桌上的电话,“宫城,帮我送圆城寺小姐出去。”
圆城寺铃子悻悻的瞪着他,一时也说不上话来。
很快地,宫城开门进来,“圆城寺小姐,我送你下……”
“不用了。”她不满的冷哼,“间宫集团还没大到让我迷路。”语罢,她脚跟一旋,一阵风似的夺门而出。
消息见报的第二天,道馆附近出现了许多生面孔。他们带着相机,躲在隐密处,但珠树清楚的发现了他们的踪影。
这一瞬,她终于惊觉到自己嫁的不是一般的有钱人,而是个风吹革动就会引来关注的大人物。
今天的报纸写得更多了--关于他跟他的前妻。
报上说他的前妻圆城寺铃子是出身政治世家的千金小姐,因为与间宫家在祖父那一辈有些渊源,所以才在长辈安排下促成这场堪称门当户对、郎才女貌的政商联姻。
报上有他前妻的照片,她是个漂亮的女人,粉雕玉琢,精致得像是陶瓷女圭女圭,无可挑剔也无懈可击。难怪他会说她是个毫无特别之处的普通女人,跟他前妻相比,简直是拿石头比钻石。
因为外面有一堆记者守着,珠树哪里也不能去。一整个下午,她都只能乖乖的待在道馆里。
突然,电话响起,她接起话筒,那头传来的是直树的声音--
“珠树,那些记者还守在我们家外面吗?”
“哥?”她有点生气,因为他又失踪两天了,“你跑去哪里了?该不会又去赌博了吧?”
“才不是呢。”直树急忙否认,“我只是没办法回去。”
“什……”
“你老公真的是间宫都臣?”
“咦?”直树劈头这么一问,让她愣了好一会儿。
“我的妈啊,你的结婚物件真的是那个间宫都臣?”
“什么这个那个?有很多间宫都臣吗?”她轻啐一记,“你到底在哪里?”
“我暂时待在朋友家。珠树,你嫁的可不是一般人,我这个惹麻烦又无业的大舅子可是会让他丢脸的。”
她微顿,不以为意地说:“拜托,那些记者都知道了呀。”
“就是因为他们已经报导出来,我更该人间蒸发,让他们找不到。”直树语气认真,“你可是好不容易才能有这么好的归宿,我绝不会让自己破坏了你的婚姻。”
好不容易?不,这个归宿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根本想都没想过自己会有机会嫁给都臣这种好野人。
“你放心吧,我会乖乖的躲在朋友家,绝不会被记者逮到。”
虽然是在电话里,但她听见他拍胸脯保证的声音。
她轻叹一声,“哥,我不在乎,你回来吧。”
“不行。”他语气坚定,“一直以来都是我在麻烦你,现在……我总该尽一下哥哥的责任了。”
听见他这些话,珠树不知怎的突然好想哭。
虽然他老是在闯祸,还得劳烦她这个妹妹来收拾残局,但老实说,她从没真的怪过他、怨过他。她唯一希望的是,他能再振作起来,重新找回他的人生目标。
“珠树,哥哥会振作起来。”电话那头,直树的声线平缓而笃定,“我不会让你丢脸的。”
“嗯,我相信。”她笑着流下了眼泪。
下午四点,珠树牵着脚踏车准备前往幼儿园接棋太。还没出大门,就看见一辆黑色休旅车停在道馆门口。
她对这辆车并不陌生,但却对不可能在这种时间出现在这里的它感到震惊且疑惑。
车子没熄火,只见车门打开,都臣自驾驶座下来,走进了道馆。
“棋太快下课了吧?”他走向牵着脚踏车的她,“外面都是记者,你打算骑脚踏车载棋太回来吗?”
“我……我会钻小路,他们找不到我跟棋太的。”
她还没办法回过神来,因为她真的没想到他会亲自来接他们。
当然,他不是为她,而是为了棋太。
“你认为我会让你们冒这种险吗?”他语带命令,但莫名温暖,“把脚踏车放着,上车。”
“喔。”她听话的将脚踏车摆回原处,然后跟着他走出道馆。
第7章(2)
还没关好道馆大门,她已经听见十数声相机快门的声音。
有记者像游击队般窜到车旁,大声的叫喊着,“间宫先生今天是特地来接太太的吗?”
“听说你们相识不到几天就闪电结婚,是真的吗?”
“间宫太太,据说你的兄长是个职业赌徒,之前还欠了黑道一笔巨款,你要不要就此事说明一下?”
面对一下子涌上来的记者、相机镜头及麦克风,珠树感到慌张害怕。她想躲,却无处可逃。
这些记者实在是太神通广大了,才两天时间,他们已经挖出她哥哥欠债的事情。接下来,他们还会追出什么来?
要是他们知道她是为了还债才跟都臣结婚,一定会大肆报导一番。老天!她简直不敢想象棋太知道实情之后会是如何的受伤。
“间宫太太,你跟问宫先生是怎么……”
“够了。”突然,一只大手横了过来,挡掉了凑近的麦克风。
珠树抬起惊惶的眼脸,看见的是都臣严肃的侧脸。
他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拨开记者的摄影机及麦克风,语气强硬且极有威严,“不要碰到她,要是谁让我的妻子受伤,我一定会要他付出代价!”
此话一出,记者们稍稍收敛并退后了两步。
他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让她上了车,然后再绕到驾驶座。
上了车,关上车门,他转动方向盘,撇下了像狼群般包围着他们的记者,驶向花园幼儿园。
“你还好吧?”他瞥了她一眼,“这种阵仗,吓到你了?”
是的,她吓坏了。因为这种阵仗,是她从未经历过的。
但最吓她的不是那些像怪兽般涌来的记者,而是从他口中进出来的那几个字……
我的妻子,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以“我的妻子”来称呼她。
那像是一种认可、一种接受,也像是一种宣示。
在他心里,她是属于他,受他保护、在他羽翼之下的人吗?
此刻,她的内心深处燃起了一小簇微弱却温暖的光。
只是几个字,为何却在她心里引起了如此大的起伏及变化?这种感觉该不是……天啊,她爱上他了吗?
幼儿园外也有记者埋伏,都臣让珠树留在车上,独自下车去接儿子。
不一会儿,他抱着棋太走出幼儿园,并快速的返回车上。
棋太安静的坐在后座,小小的脸蛋上,眉头紧蹙,一脸委屈。
车子一动,珠树就等不及的转过头。
“棋太,今天在学校玩得开心吗?”她笑问着他,就像平常一样。
大人的世界既残酷又复杂,她只希望不要影响及伤害到年仅五岁的他。
但棋太的反应告诉她,他逃不过这场风暴,五岁的他已深陷在暴风圈中。
“棋太,妈妈跟你说……”
“光太他们说你不是我妈妈。”像是忍了很久,棋太抬起眼望向她,进出了这句话。
她知道棋太不是存心说这句话,她也不会怪他。但,这句话就像是利刃般刺进她胸口,立刻鲜血淋淋。
“棋太,为什么这么说?”都臣声线微沉,“快跟妈妈道歉。”
“前妻是什么?”棋太倔强的小脸涨红着,“光太说她妈妈告诉他,前妻才是我妈妈……爸爸,前妻是不是到很远的地方去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