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日正欲拔足狂奔,部落里的一名青年忽然朝他们大叫,“索日,快下山,夕川……夕川被绑走了。”
索日立刻失了理智,以惊人的速度往山下狂奔,普布急忙跟上,古比问道:“什么人绑走她?”
“扎格说是个叫什么……叫什么戈阿娄的。”青年因一路狂奔上山,而气喘不止。“他要我来……通知你们……”
迸比一听,飞也似的往山下跑,巴里呼玛吓得手上的篮子滑落,红莓滚出,让奔跑的村民践踏於地,红色的汁液喷出,像鲜红的血。
当战争一开打,夕川就察觉身体的不适,但她极力忍下,不断覆诵姊姊告诉她的咒语,她不能在这时倒下,石拍和阿比甘莎都要倚靠她,她绝不能在这危急的关头崩溃。
“把他们两个吊上树。”戈阿娄指著石拍与阿比甘莎,朝身边的士兵说了一句。
“不可以!”夕川激烈地反驳,她想上前阻止,却让戈阿娄抓住。
“放开——”石拍与阿比甘莎挣扎地喊叫,不断与士兵对抗。
夕川朝士兵厉声道:“你若伤害他们,我会索你的命,让你的子孙在我的诅咒中,永世都受苦。”
士兵迟疑了一下。
“我可是符氏女巫——”
“闭嘴!”戈阿娄一把掐住她的双颊,让她不能说话。
夕川瞪著他。“你……怕了……”
瓣阿娄哈哈大笑。“我怕什么,黑巫术吗?告诉你,我如果现在就杀掉你,什么巫术都没用,你连自己都救不了,还说什么大话。”
“你……”夕川紧张得手心都冒出冷汗。“你想见识我的能力吗?”
瓣阿娄如豺狼般的眼睛直盯著她,听她说道:“你第一次上战场杀敌时,心里非常害怕,你本来想砍掉敌人的脑袋,可是却失了准头,只砍掉他一只手臂,他的血喷在你的脸上,你整个人呆住,甚至没注意到另一个敌人慢慢逼近你,当他举起武器要挥下时,你的队友救了你。”
瓣阿娄没说话,可眸子愈来愈冷。
夕川吞咽口水,逼自己再说下去,她可以感觉到戈阿娄的杀意,但也能感觉旁边士兵的惧意。
“你的队友跟你一样是罗苴子出来的,他一直屈居第二,在你之下,他救了你,却也嘲笑你,因为他终於胜过你了,他说你是胆小表、是懦夫,你一气之下,朝他的背后砍了一刀,他是你第一个杀死的人,对吗?”夕川颤著声音问。
瓣阿娄直视她,看得她心惊胆跳,一旁的人也恐惧不安,他突然大笑起来,当大家一头雾水时,他却忽然掐住夕川的脖子。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他的右眼皮忽然抽动了一下。“我杀了他,还吐了,这真是奇耻大辱。”
夕川痛苦地捶打他,听见石拍与阿比甘莎大叫,要戈阿娄松手。
“你还知道什么?”他稍稍松了力道。
“你右眼的伤就是当时留下的。”夕川努力把话说完。
“又对了。”戈阿娄扬起毫无笑意的笑容。
一旁的士兵不安地瞧了夕川一眼,心中都存著惧意,这么说来,她真是符氏一族的女巫?
听说符氏女巫非常厉害,要人生便生,要人死便死,还能与鬼神打交道,听说之前三年乾旱,也是符氏女巫出面向天求的雨才解了旱灾。
“还不快把他们两个吊起来,要我说几次!”戈阿娄咆哮道。
“是。”眼见戈阿娄发怒,两名士兵吓得将挣扎的两个人给拖走。
“不——”夕川挣扎。
“主人,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阿比甘莎哭叫著,无力地让士兵拖走。
“不——”夕川拚命挣扎,却挣月兑不了戈阿娄的箝制。
“怎么,不是还要威胁我吗?”戈阿娄恶意地笑著。
夕川痛苦地流下泪来,她瞪视著戈阿娄,缓缓抬起手,握住他掐著她的手腕。“我不想用黑巫术对付你,可是你逼得我没有选择。”
她大声念出咒语。“鬼祖慕阿枯,赐我悲悯心,天地混浊始,日月明彻开,天穹根,地盘蒂作成,风火地水灵——”
随著咒语,四周开始起风,戈阿娄心头一惊,扬手想打上她额头让她念不下去,可随著她的每一句咒语,他的身子愈来愈沉,竟举不起手。
“子孙符夕川,今冒大不韪,惩戒眼前人,魂魄颢归祖灵——”
“不可!”突然的一声大喝阻止了夕川的咒念。
扎格从林间窜出,一把拉开夕川,右手在瞬间划过戈阿娄的胸膛。
夕川白了脸,全身颤抖。
“不可用黑巫术。”扎格厉声道。“符氏咒术只能救人,不能害人,一旦使咒杀人,双方都会死。”
“我顾不了这么多……”夕川泪流满腮。“快救石拍跟阿比甘莎。”
“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会处理。”扎格喘道,他已经尽力赶来了,可看来还是有些晚,夕川的咒术虽没念完,但已经启动,他也不知道是否会有不良影响。“快躲起来,别让我分心照顾你。”他得趁戈阿娄身体未能行动自如之际,把人都带走,原本他是想一刀子解决戈阿娄,但他现在不能这么做,若真做了,便应了夕川起的咒,一应咒,夕川势必会死。
“好。”夕川应允,就在这时,她感到一抹剧烈的痛楚,整个人大叫一声,差点软倒在地上。
“怎么?”
“阿比……阿比甘莎……”她踉跄地往前跑,而后在一棵树下瞧见阿比甘莎卧趴在地上,月复部流出大量的鲜血。
“阿比甘莎。”夕川扑上前,将她翻过身。
原本紧闭双眼的阿比甘莎,睁开双目。“主……主人……你没事……太……太好了……”
“别说话……”夕川哭泣。“我会救你的。”
“不……不用了,救……石拍,他……我要他跑,救他……”
“扎格!”夕川大叫一声。
“我去。”他立刻往前奔。
“主人,对不起……”阿比甘莎虚弱地申吟。“我不该……不该留记号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没想要弄成这样的,我没要害主人……”她沾血的手紧抓住夕川的手臂。
“我知道、我知道。”夕川哭著。“我没怪你。”
“刚开始……我不想跟著主人是因为……女人都不喜欢我,我想主人也不会喜欢我,只有……男人喜欢我……”她颤抖地抽著气。“所以我才……”
“别说了。”夕川将手放在她的月复部上。
“其实我……恨男人的,可他们喜欢我,我的……第一个主人奸……奸污了我,我好恨他,可是……可是没有人相信我,他们都骂我……骂我是贱人,没有人相信我……”
夕川不停地哭著,阿比甘莎眨眼,感觉泪水滴落在自己脸上。“不需要……为我哭,我恨他们,恨我的男主人,可是他……他给我吃好的、穿好的……我不用再工作,我什么都不会,只有一张漂亮的脸……他们利用我,我也利用他们,我吃他们的,用他们的,我是不是很坏……”
“不,你是个好人,阿比甘莎。”夕川哭著望天。“祖灵啊!求祢给我力量……”
“主人,你为我哭,我……心里很高兴,可是不要为我浪费气力……”她颤颤地倒抽口气。“好痛啊!那该死的人……我想要红色的花,放红色的花……在我墓前,谢谢你了,主人……快离开这里,如果你死了,索日可要痛不欲生,心肠……要硬一点,知道吗……”她闭上双眼,揪著夕川的手臂缓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