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衣眨了下眼。“何来卑鄙之说?”
“外头有些人说姊姊暗地里使心眼,将自己的表妹给挤下了,为的是飞上枝头,可我说那乌鸦就是乌鸦,上了枝头也不是凤凰。”她难掩不屑的语气。
艳衣眨了下眼。“原来我是乌鸦啊!”
徐綉蒂胀红脸。“姊姊别误会,我不是说姊姊……”
“没关系。”她微笑地说。“我现在这模样倒真像丑乌鸦。”
“我只是不相信姊姊会是外人传的那样。”
她从京城回来后才被告知翟大哥成了亲,一时间她根本无法接受这个消息,后来听人说翟大哥娶的妻子是个用尽心机的女人,她便再也忍受不下,决定亲自过来看看。
“外头难免有些流言蜚语。”之前她甚至被怀疑与贰弟有染,与这比起来,飞上枝头当凤凰还算好听的了。“再者,我原只是贫穷人家,连嫁妆也没有,难免会让人起疑我嫁进翟家是为贪图什么。”
“连嫁妆也没有……”徐綉蒂不自觉地呢喃一声,她真不明白为何翟大哥会看上尹滥衣,她既无美貌,亦无嫁资,翟大哥为何要娶她呢?
“綉蒂,真是你。”
门口传来一声快乐的惊呼,翟沭文像风一样地跑进屋内。“你回来了怎么也不先来瞧我?”
“我正要去瞧你。”徐綉蒂微笑著。虽说沐文大上她两岁,可相较起来,倒比她孩子气。
“大嫂。”沐文直到现在才想起礼节似的朝艳衣唤了声。
“你们聊聊,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了。”艳衣站起身。
徐綉蒂也跟著起身。“姊姊慢走。”
待嫂子出去后,沐文立即道:“怎么样?京城好玩吗?”
“嗯!从三月到四月初八都很热闹,到处都是庆典,最热闹的地方该算是金明池了,每年这时皇上都会到那儿看水军表演——”
“皇上?”沐文的双眼发亮。“你瞧见皇上了吗?”
“我哪有这福气。”她笑著。“不过倒是瞧了水傀儡戏跟水秋千。”
“什么水秋千?”
“就是在船上立秋千,而后荡到最高时,突然一个筋斗跳进水里,那姿势实在是漂亮巧妙极了。”
沐文恍然。“我瞧过咱们的船夫自船上的桅杆跳下来过。”
“大致上是一样的,可他们的姿势绝没有朝廷的水军跳得好看。”她以双手比著他们是如何跳入水中的。
“还有、还有呢?”沭文追著她问。
徐綉蒂有问必答,过了近两刻钟后她才得以喘口气喝口水。
“我也好想去京城。”沭文羡慕地说。“可兄长们没一个人肯带我去,他们就会嫌我碍手碍脚。”
她苦恼的模样让徐綉蒂笑出声。
“对了,你不是说四月初就回来吗?怎么迟了一个月,大哥的婚礼你都——”沭文怱觉提了不该提的话,猛地住了嘴。
徐綉蒂忽然沉默下来。
“我这张嘴……”她拍了几下自个儿的嘴巴,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道徐綉蒂爱慕大哥,她竟然在她面前说这些。
“我姨母突然生了疾病,所以我留下来照顾她。”徐綉蒂扯出一抹笑。
“綉蒂……”她顿了下,想著该怎么说。“我瞧著大哥……觉得他挺喜欢大嫂的。”
徐綉蒂睑儿胀红,恼道:“你同我说这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说说嘛!”她顺口拿起桌上的糕点塞入口中。“吃东西、吃东西。”她只是希望綉蒂能看开些。
徐綉蒂闷不吭声地吃了几口甜李子,而后示意身边的婢女离开,这才不经心地说:“翟大哥真喜欢姊姊吗?”
沐文瞥了她一眼,见她神情平静才道:“我想应该是吧!有一回大嫂受伤,大哥的眉头皱得都打不开,”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姊姊受伤了,翟大哥关心也是应该的。”徐綉蒂语气平和。
沐文又瞥她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是将话题再次转回京城,感情的事她自认是无能为力了,就盼徐綉蒂能早日看开。
第四章
离开书房后,艳衣先回房整理发髻,而后处理了些杂事,一直到午膳时她才有机会休息;用餐时,艳衣能感觉得出婆婆很喜欢徐綉蒂,甚至为此提早结束了红儿的惩罚,让红儿与她们一块儿吃饭。
席间,红儿高兴地不停的说著话,嘴上沾了许多饭粒,徐綉蒂则细心地为她擦拭,甚至帮她剥虾夹鱼,艳衣能感觉徐綉蒂偶尔会往她这儿看来,当她微笑以对时,她则急急的转开视线。
艳衣若有所思地吃苦饭菜,这时,一名婢女进得内厅道:“少女乃女乃,有个丘朝勤先生在外头候见。”
“丘师傅,他怎么会……请他到书房候著,我一会儿就来。”艳衣讶异地站起身。
“是。”婢女领命而去,
艳衣转向婆婆秦氏说道:“我弟弟三人受教於丘师傅门下,今日来见想是有要紧事,媳妇去去就来,娘请慢用。”
“嗯!”秦氏低沉的应了声。“先回房戴个盖头,你这模样别把人给吓著。
徐綉蒂轻笑出声,随即掩住自己的嘴。
“是。”艳衣福身后便欲离去,浅舞出声道:“我也去,大姊。”
“你还没用完膳不是吗?姊姊一会儿就回来。”她模了下妹妹的头。
“我吃饱了。”浅舞立刻道,如果大姊走了,就剩她一个人跟翟府的人吃饭,她才不要,一个人坐在那儿好别扭。
“小舞——”
“让她去吧!”秦氏出声。
“是,娘。”艳衣不多争论,她急於想知道丘师傅为何而来,难道是肆弟出了什么事吗?
她快步走回房戴了面纱后,随即往书房走去,一跨进门槛,便瞧见丘师傅背对著她正在观看书架上的书目。
“丘师傅。”滥衣一跨进门便道:“您怎么会突然来访?是肆弟出了什么事吗?”
丘朝动听见她的声音转过身,在瞧见她脸上的面纱时愣了下,而后才想到她现已是人妻,见外人自然得多些顾忌。
“出事?”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见他一睑下解的表情,艳衣这才安下心,可他的下一句话却让她的心悬在半空中。
“他不是病了吗?”
“病了?”她讶异地张大嘴。
“肆哥没生病啊!”一旁的浅舞出声道。
“咦?”丘朝勤这下更疑惑了。“可他两天前托人带信给我,说是生病了,这几天没法来私塾,今天我顺路经过这儿,所以想来看看他。”原先尹家三兄弟都在他的私塾恭读,前些日子尹家老二上京城赴考,老三因无心於就仕之路已转商发展,只剩坛肆一人还在他那儿。
“他可是托翟府的仆役送信的?”滥衣急问。
“来人是穿著家丁的衣服。”丘朝勤点点头。“最近我见他似乎有心事,问他他却说没有,所以才想著今日来看他时与他好好谈谈。”
“有劳师傅费心了。”艳衣紧锁眉宇。
“我就说肆哥最近怪怪的。”尹浅舞也皱眉。
“真是抱歉,让丘师傅白跑一趟。”
“无妨、无妨。”丘朝勤摇手。“我早就想过来看看你们一家子。”他顿了下。“你……过得可还好?”去年他曾向尹家兄弟提及有意续弦艳衣,却遭尹槊贰反对,因此这亲事便作罢,如今见她嫁人,心中虽有些欷吁,可也有对她的祝福。
“艳衣很好,多谢丘师傅关心。”
瞧见她眼眸露著笑,他放心道:“那就好,既然坛肆不在,那我就告辞了。”
“师傅才来,怎就要走了?”
他微笑。“我私塾还有些事,不打扰了。”
泼衣又慰留几句,这才让婢女为他带路。
“大姊,你说肆哥是不是跑去玩了?”浅舞猜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