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用语让他不悦。“如果我真的卑鄙,我会用更歹毒的方式。”
“所以我该为此感谢你,感谢你高抬贵手吗?”她扬高声音。“要我谢谢你虽然有权有势,可没有仗势欺人吗?”
“你说到哪儿去了!”他的怒火让她激起。
她转开脸,以帕子拭泪,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并不想与他这样叫嚣,眼下还有一堆事要解决。
“我需要好好想想。”她吸吸鼻子。“现下我没有办法跟你好好说话,我要在这儿住几天,至于杉弟与肆弟……他们想待哪儿就待哪儿吧!”她突然站起身,示意他离开。
“你是我的妻子,只能待在翟府。”
她听出他的火气,可这次她不会退缩,也不会顾左右而言他,甚至安抚他,因为她连自己都安慰不了了,更别说有多余的力气去顾虑他的感受。
“我说了,我现在没法跟你相处一室……哦……”
她惊呼一声,因为她突然被拉进他的怀里,她一个不稳,跌坐在他身上。“你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不管你高不高兴,都必须跟我待在同一个地方。”
她瞧见他一向温和的眸子冒出了火,可她并没有因此就退缩,他有火难道她就没有吗?
“不管你高不高兴,我都要——”
她没有说完最后一句话,因为他以拇指按住她的上唇。“我再说一次,你得待在翟府。”他的声音紧绷,黑眸透着燃烧的火焰。
尹滟衣能感觉他正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怒气,她拉下他的手。“若我不呢?”
“我会扛你回去。”他的语气虽轻,可却透漏着无比的坚持,证明他说到做到。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太无理了……”
“你是我的妻子,就得跟我在一起。”他语气强硬。
“你可以休了——”
他扣住她的下颚,力道之大让她无法接续未完的话。“不要让我再说一次,你是我的妻子,就得跟我在一起,我绝对不会休了你,也不许你再提。”他的声音冷冽,像锐利的刀锋刮过硬铁。
他温和的表情已消逝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冷酷与怒火。
她吸吸鼻子,明白再说下去也没有用,于是一刻钟后,她跟他回到翟府,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第九章
一回府,他立刻要下人看住妻子,不许她踏出府外一步,若是妻子不见,他绝不轻饶。
交代完后,他随即出府,回到漕帮,他需要时间冷静一下,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如此惹怒他,他甚至觉得头开始隐隐作痛,而他却对之莫可奈何。
在回船帮的路上,他已慢慢恢复理智,不过还是不明白妻子为什么会难过到不想回去,甚至要他休了她,一忆及她刚才坚决的态度,他的心情再度转坏,他并不奢求她能做到绝对的服从或敬重,可刚刚也实在太过了,她竟然想与他抗争。
一进漕帮,他就看见尹乐杉坐在堂上,一见到他,他立刻问道:“大姊……还好吗?”他原本冷淡骄傲的神情现在却只剩沮丧。
“她会好的。”翟玄领简洁地说。
尹乐杉轻蹙眉头,听出他话中之意。“我之前就应该找机会告诉她的。”
“事情发生便发生了,想办法解决比懊悔有用。”他在椅上坐下。
尹乐杉顿了下,平淡地说:“我想把差事辞了。”
“为什么?”翟玄领扬眉。“因为滟衣的不谅解?”
“其实,我刚刚只要告诉大姊,你是前两天才介绍我到丝行领差的,她根本不会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他拢紧眉宇。“可我一见到大姊,什么谎也扯不出来……对别人都行,就是大姊不行。”
“她并没有生你的气,她气的是我。”翟玄领自嘲地扬起嘴角。
“我瞧见她眼中的失望。”他的语气萧索干涩。
翟玄领明白他现在正沮丧,说什么可能都没有帮助,于是道:“我会替你留着丝行的差事,如果你改变心意,只要告诉我一声就行了。”翟玄领说道。
尹乐杉点个头后便走了出去。
翟玄领抚了下眉际,思索着该怎么处理这一团乱,他实在弄不懂他怎么会让她如此影响他!到底是从何时开始的?
罢开始他只是纯粹站在欣赏一个人“才能”的角度上去观看她,觉得她很适合做翟府的少女乃女乃,所以便一心想得到她,可到底在这环节中出了什么错,为什么最后会得这么难以收拾?
这天,因为漕帮事多,所以翟玄领并未回府用膳,一直到初更过后他才得以回府,当他定进房内,却没见到妻子身影时,恐慌一下攫住他,她走了?
“滟衣——”他大喊一声往外走。
才出房门口他已冷静下来,她不可能走出府的,这想法让他恢复镇定,他走下廊庑,在花园内寻找,不到一会儿工夫,他已瞧见妻子坐在凉亭里望着月亮,她依旧穿著未嫁前的衣裳,身边还跟着两名提着灯笼的侍女。
她们在见到他时,欠身行礼,他挥手示意她们下去。
尹滟衣在感觉到周遭的光线突然暗下时,疑惑地转过头,正好对上丈夫的目光,她没开口,只是将视线移回皎洁的明月。
“你打算这样呕气下去?”翟玄领挑眉。
她仍是沉默着。
他在她身旁的石椅坐下。“乐杉很沮丧,他把差事辞了。”见她没反应,他继续道:“如果你不想见到他,十天后我会要他跟着六弟一起押运到京城。”
她立即转向他,眉心紧锁。“我没有不想见他。”
见她终于开口,他的心松了下。“他说你对他很失望。”
“我怎样也没有想过杉弟会帮着外人……来伤我的心……”而且这外人后来还成为她的夫婿,她深吸口气,不想再哭泣,今天下午流的泪已经够多了。
“你错了,他除了为自己,也为你。”他在她抬眼看着他时才又继续道:“除了槊贰外,他也知道你与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她的双眸闪过一丝讶异。
“他是很好的观察者,当然,槊贰的行为也过于明显,他在两、三年前就怀疑了。”翟玄领以手指轻点石桌。“他不想你因这个家而误了一生。”
“可我不在意。”她的声音哽咽。
“他在答应帮我前,要我允下一件事。”他倾身向她,拇指滑过她的泪珠。“我必须真心待你,让你有所依靠。”
她的泪欲抹愈多,沾湿了他的手。
“你把他们都教得很好,他并没有背叛你,他希望你过得好;当然,这中间难免有掺杂他自个儿的私心,可他并不只是因为想得到一份差事而出卖你;你把他带到这么大,对他该很了解,不要因为今天这件事就否定他。”
“我没有……”她摇首,梗声道:“我只是生气他选择站在你那边……”
“他没有,不然他不会把差事辞了。”见她哭出声,他轻叹口气,将她揽入怀中,她挣扎着不愿他碰,他的双臂如钳,紧紧将她环住。
“虽然我使的手段在你心中并不光明磊落,可我并无伤你之意,只是想把你娶进门。”
“但我觉得自己被欺骗,被背叛,而且愚蠢地踏入你设的陷阱——”
“你并不愚蠢。”他皱眉。
“如果你被人这样愚弄,心里会好受吗?”她又开始在他怀中扭动。“当我答应跟你成亲时,你一定在背后笑我——”
“我没有笑你。”他严厉起来。“看着我!”
她瞪视着他,胸口急促起伏。
“你有瞧见我在笑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