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Galley,她就发飙了,“我受够了这些UM(独自旅行幼童,注1)。”
“又是马克?”空服员丽莎说道。她身材高挑,脸形方正,长发盘在脑后,眼睛细长,下唇略厚,年约二十五。
“就是那个死小表。”蓝音涵一边怒骂,一边作势撩高衣袖。“他再戳我的,我就拿他的头当球踢,把他的雀斑全部抠下来黏在墙壁上,顺便教他礼貌两个字怎么写。”
丽莎与苏珊地笑声才响起,就见另外两名空服员萧瑀恩与咪咪推着推车进来。
蓝音涵一眼就瞧见咪咪委屈的神色。“怎么了?”蓝音涵询问。
咪咪有着略微丰满的身材,脸形圆润、五官秀丽。“学姊。”她委屈地趴在蓝音涵的肩上。
“是不是那个色老头又偷袭你了?”蓝音涵这下更火了。
“不是,他……”咪咪吸吸鼻子。
“怎样?”蓝音涵稍微拉开她。
“我问他要喝什么,”咪咪羞恼地说:“他说要喝我的口水,然后其他人就哈哈笑。”
丽莎用英文骂了一句shit,蓝音涵的脸已经因为压抑而涨成紫红色。“去他的以客为尊,我揍死他!”
“学姊──”咪咪见大势不妙,急忙抱住她的腰阻止她冲出去。
丽莎也急忙过来拉着。“音涵,你冷静点──”
“别理这种人就好了。”萧瑀恩也说。
蓝音涵咬紧牙,顺手拿起空酒瓶,她快爆发了。“大不了我辞职不干──”
“这是在干嘛?”一道熟悉而冷冽的声音响起。
丽莎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苡芳学姊。”
“拉拉扯扯的在做什么?”路苡芳今年三十六,是个资深的空服员,长发规矩地往后梳拢,看不见一根状况外的发丝、身材中等,脸行偏长,双眼炯炯有神且犀利。“刚上线吗?搞不清楚状况是不是?不快点把餐车整理整理,还有时间在这儿聊天。”
“那是因为──”
“好了,我没时间听你的藉口。”路苡芳打断蓝音涵的话。
丽莎及咪咪闷不吭声地赶紧去做份内的事。
“别以为画得漂漂亮亮来飞就行了。”路苡芳临走前还不忘撂下一句。
“自以为了不起的东西。”蓝音涵怒火难消。
“苡芳学姊说得也没错,我们要快点才行。”咪咪叹口气,等一下还要整理客舱的剩余垃圾、清扫厕所、再送一次果汁水、回答乘客填写入境表格的问题……等。
忙完这些后,还有dutyfree(免税商品)时间、回应服务铃、整理客舱、收报纸、耳机、毛毯、准备降落、检查行李有没收好……天啊!扁想这些她已经觉得好累,跟她当初想像的空姐差好多。
蓝音涵放下酒瓶,深吸口气,试着控制自己的情绪,而后一阵轻微的乱流让众人晃了一下,服务铃也在这时响起。
蓝音涵瞄了一眼。可恶!又是马克那个小表头。
“我去好了。”苏珊说道。
“不用,我可以应付。”蓝音涵拿了扑克牌就往客舱走。
“学姊不会揍人吧?”咪咪有些担心地说。
“应该不至于,音涵会有分寸的。”丽莎没把握的回答。
就在蓝音涵即将走到马克的座位前,机上突然不稳地上下颤动,蓝音涵灵光一闪,假装不稳地朝他扑去,手上的扑克牌打上他的脑袋。
“噢──”
“对不起。”蓝音涵藏住笑。
马克正想发火,机长的声音透过广播传来。“我们现在正通过气流不稳定区,请各位系好安全带。”
“好好玩。”蓝音涵朝马克笑了一下。“对了,系好安全带。”
她假装没听到马克骂出的不文雅字眼,巡视似的走到另一头,示意乘客系好安全带,不要站起来,当她走到另一边走道时,飞机再次上下地晃动。
蓝音涵故计重施,一拐子扫过吃咪咪豆腐的色老头。
“你搞什么!”色老头不悦地吼着。
“对不起,乱流。”蓝音涵瞄了他油腻腻的光头一眼。
这时,广播要求空服员停止服务,坐回椅上。
蓝音涵与同事迅速回椅子上坐好,系上安全带,她能瞧见同事忍笑的表情,不禁心情愉快地咧开嘴。
看见色老头揉着被她撞痛的光头,忽然,她想起另一个光头──欧赛奇,他不像色老头是童山濯濯,荒凉山丘的几根小草,他的头发还是很茂盛,发根直立,像极了一排排操练的小士兵,更像少林寺的出家人。
一想起他,不免让她的心情振作了些,因为前一阵子她才打败他,自他手上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这胜利可是得来不易,除了是男女大对抗外,他还长得高头大马,更是个特警,愈思及此,她就愈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说到她漂亮的复仇计画,她忍不住笑得更厉害……
ΩΩΩΩΩ
十天前……
这是个夜色漆黑,阴风狂号的子夜,她站在如茵绿草上,风吹动她的衣裳,她手拿木剑,狠狠瞪着眼前的敌人。
“死光头,放马过来!”
对方高大的身躯丝毫不能撼动她想击败他的念头,更不可能让她退缩,在她眼里,他不过是个鬼吼鬼叫、双臂不停捶打胸口的黑猩猩。
哼!未开化的野兽。
“打得你脑袋开花──”她冲上前,狠狠打上他的头,没想到他却突然在她面前消失。
“我在这儿。”他蓦地出现在她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一转头,他却突然抓住她将她往河堤下扔,坠落的速度感让她尖叫。
“啊──”
蓝音涵惊喘一声,自梦中惊醒过来。她瞪视着头上的天花板,急促喘息,有几分钟的时间处于一片茫然,不晓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这是她的房间。
当了一年多的空中飞人,每回醒来,她总要花几分钟的时间想想自己身在何处,她抬手抹去额上的汗,坐起身子。
“可恶的光头佬,害我作噩梦。”蓝音涵骂了句,她有几百年没作过噩梦了。“气死我了!”
自从昨天败在死光头手下后,她就一直作噩梦,而说到两人结怨的经过,也算高潮迭起,整件事起因于姊姊趁她泡澡时私会不良少年,基于姊妹之情,她当然不能置之不理。
而在费尽一番心力找到姊姊时,她的怒火已从肚月复烧到脑颅,不由分说就给那些个不良少年一顿好打。
正当大快人心之际,这光头却出面阻止,还说她用词不当,说话难听,更大言不惭地说:“该有人好好洗你的嘴,小姐。”
呸!他是什么东西,敢教训她,她打不良少年关他什么事,妨碍到他了吗?竟然自以为是的教训她!
当下,她拿起木棍就与他开打,一旁替光头加油的声音让她更加暴怒,于是毫不留情地朝他进攻,狠狠打了他好几下;刚开始时她居上风,可没想到那光头这么禁打,棍子敲在他身上,他好像都没感觉似的,她甚至开始怀疑起这人是不是根本没神经,所以不知道痛。
或者该说他的角质层太厚!蓝音涵冷哼一声。一定是的,老实说,不是她技不如人,好歹她在学生时代也拿过剑道冠军……咳,好吧!只有两个学校竞赛,但她可是被老师誉为难得一见的奇才,才学不到半年,就将一堆学长姊打得落花流水。
她的运动神经就算不能排进全国十大,至少也能进百大。
才不过毕业一年半,她就退步这么多,不小心让那个臭光头劈上她的手腕,以致木棍掉落。他这根本就是冲着她来的嘛!当空姐一年多,不停的拿餐盘,手难免会有些小毛病,像是肌腱炎、肩肌膜炎之类的,他一定知道这点,所以才会用这么卑鄙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