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转了个话题。“父亲可有为难隋公子?”
“那倒没有,表少爷要隋公子先离开,说生意的上的事他会登门再议。”
墨染叹口气,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寅辰,小姐醒了吗?”
是老爷!寅辰急忙起身。“小姐醒了。”她跑出内室,为老爷开门。
墨染注视父亲入内,见其眉头纠结,神色严厉,她努力地振作精神面对即将来到的硬仗。
“父亲请坐。”墨染软声道。
“你在什么地方跟那隋家人见的面?”文宽泽冷声询问。
这开头的第一句话让墨染右手握紧。
“前些日子在城外偕天寺见过一面。”她尽量维持平和的语气。“没说上话,只是打了个照面。”
文宽泽逼问道:“再没其他?”
“前几日在街上说了些话。”她说得模糊。
“说什么?”
他严厉的口气让墨染闭上眼睛。“女儿做错事了吗?”她睁开眸子,定定的看着父亲。
文宽择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以后不许你再同他来往!”他咬牙切齿的说。
“为什么?”墨染轻声问。
“不为什么。”文宽泽怒道。
“昨日女儿身子不适,隋公子只是好意帮忙——”
“我不想听这些。”文宽泽打断她的话。
墨染沉默以对。
见状,文宽泽缓下语气,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怒火让女儿模不着头绪,于是换了话题。“屈公子昨日来提亲,你的意思如何?”
墨染眨了下眼,一时之间因为这个话题而怔住。“女儿现在无心于嫁娶之事——”
“什么叫做无心于嫁娶之事?”文宽泽严厉地打断她的话语。“你今年也十八了,还要拖到几时?”
墨染低下头,并未应声。
“屈问同文质彬彬,待人谦和有礼,没有官宦人士的矫情之气,你若嫁他为妻,他定会好好待你,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他自作决定。
墨染颦额抬起头。“父亲曾答应女儿,婚事得女儿首肯后才算数,如今为何出尔反尔?”
“你……”文宽泽气结,但随即缓下怒火。“你对屈公子到底有何不满意?”
墨染喟叹一声。“女儿不是对屈公子有意见,而是现今不想谈论婚嫁之事——”
“你以为成亲是你『想』就能成的吗?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你没法再挑个比屈公子更好的人了,论家世背景、人品学问、才气性格,他哪一样入不了你的眼?”文宽泽的语气依旧严厉。
“父亲……”她拧紧眉心。“您说的那些女儿都懂,女儿不是说那些不重要,可那些并非女儿想嫁人的原因,而且,您答应过,女儿的夫婿由自个儿选——”
“自答应你到现在也三年了,来说亲的人只差没踏坏咱们家的门槛,可你没一个满意,你到底想怎么样?”文宽泽皱紧眉头。“你知不知道外边的人悦瘁说你?”
“女儿没想到父亲在意那些个查短流长、说长道短之语.”
“放肆!”文宽泽气得站起身。
“女儿没有冒犯之意。”她仍是蹙着眉。
他长叹一声,在椅子上坐下。“你也任性三年了。”
“父亲——”
“好了好了。”他微举手,示意她缄口。“这婚事就这么定了。”
墨染虽立持镇定,可双手却仍微微颤抖。“女儿斗胆请问一句,父亲是因为隋公子,才想将女儿草率的嫁出去吗?”
“你说什么?!”文宽泽涨红脸,显然有些老羞成怒了。
“女儿说错了吗?”
文宽泽脖子上的青筋跳动,双拳握紧。
墨染垂下眸子。“父亲真要女儿嫁给屈公子?”
文宽泽坚决地颔首。“没有转圈的余地!”
“好。”她深吸口气。“女儿嫁,可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文宽泽皱眉问。
“如果屈公子能答对女儿出的题目,女儿便嫁。”
闻言,文宽泽首次露出微笑。之适容易,你要出诗词歌赋、经史子籍都行。”他相信以屈问同的学问,应该不是问题,再说,历史上也有不少未嫁新娘出试题考验准新郎的文采学问而流传千古的,他觉得此法甚好。
“父亲答应了?”墨染这才缓下心情。
“就依你。”文宽泽抚了下胡子。“出题吧,”
“为免屈公子答不出来而遭人取笑,女儿想公开招亲——”
“什么?”文宽泽吃惊的站起来。
“如果父亲只想屈公子一人参加,女儿也无所谓,只是担心屈公子的脸面会因为挂不住而遭人讥笑,所以才想公开招亲。”墨染缓慢地说道。
文宽泽狐疑的说:“你就这么有自信屈公子解不出你的题?”
她摇头。“女儿没这个意思。”
“该怎么办我自会评量,你出题吧!”他得先知道题目的难易度。
墨染微微一笑。“题目很简单,只要谁能掀了女儿的盖头,女儿就嫁谁。”
文宽泽瞠大双眸。“你说什么?”
“女儿打算找九个身材相仿的姑娘一起出这道题。”她不疾不徐地说:“我们会穿着一样的衣服鞋袜,缸砒一样的盖头,若有人能知道哪个是女儿,女儿便嫁——”
“荒唐!”文宽泽气得再次站起身打断她的话,手指着她。“这不是耍猴戏——”
“父亲若觉得不妥,便回了屈公子的婚事吧!女儿不想见他出糗。”墨染放软声调。
“你——”文宽择上前,气得脸上青筋直跳,他扬起右手就想甩她一耳光。
墨染望着父亲高举的右手,一言不发。
“你……”他望着女儿坦荡清澈、毫无愧色的双眸,怎么样就是掴不下手。“你想气死我是不是?”他气愤地放下高举的手。
“女儿至今未嫁真的让父亲蒙羞吗?”墨染轻声问。
突然,一声细微的声响引起两人的注意,文宽泽回头,只见祝婉青站在内室的穿堂处,顿时,一抹难堪之色浮上他的脸。
“你……你什么时后来的?”文宽泽声音粗哑的问。
“刚进来。”祝婉青淡然地回答。
文宽泽涨红脸,无措地张望了一下后,粗声道:“我……你们母女聊聊,我先出去了。”
见祝婉青颔首,文宽泽立刻急步往前,有些慌张地走了出去。
墨染注视着双亲陌生而尴尬的相处情形,忍不住在心中喟叹一声。
祝婉青上前来在她床边坐下。“身体好些了吗?”她温柔地抚过女儿颊边的发丝。
墨染点头。“让娘操心了。”
祝婉青微笑着说:“没事就好,是娘太粗心了,你那天有些不对劲——”
“娘。”她握住母亲的手。“孩儿没事,您别自责,孩儿自个都不晓得病了,您又怎会晓得。”
“你不用安慰娘,娘知道这几年来没好好照顾过你。”祝婉青长叹一声,这些年为了疗伤止痛,她疏忽了许多事,自然也懈怠了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望着母亲温柔神情,墨染忽然觉得有些悲伤。
“你别烦恼,安心养病吧!婚事我自会同你父亲说。”
“父亲没错,是孩儿太任性了。”她蹙眉。“可孩儿愿意这么任性一回。”
她的话让祝婉青微笑。“你这性子……难怪你父亲拿你没办法。”
“女儿不想在婚事上犯错。”她深吸一口气。“犯了错,赔的是一生,这代价太大了……”她不想经历母亲所经历的苦。
祝婉青沉默着,妥砒她的眼神闪过一丝哀伤,良久后才叹口气道:“染儿。”她覆上女儿的手。“女人太过聪明有时不是一件好事。”
她垂下眼眸。“聪明女人的痛是愚蠢男人造成的。”
闻言,祝婉青一怔,猛地笑出声。“你……”她掩住嘴,却仍是止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