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羽不懂她为什么能为了这种小事哭成这样。“那就叫你方哥娶你不就成了?”她与展昱观就是这样。
阮玉脸蛋羞红。“这……这要我怎开口……再说表姊……表姊也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
“方哥只是寻常人家……”
“怎么这么麻烦?”星羽皱眉,她不知道世俗礼教这么烦人,师父跟师娘从没说过。“好了,你别哭了,我帮你想办法。”
阮玉抬起泪汪汪的双眸。“什么办法?”
“我现在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你别再哭了。”星羽劝慰道。
阮玉擦乾泪水,正欲说话时,瞧见诸葛奚走近,她连忙欠身。“表姊夫。”
星羽回身。“诸葛老爷。”她礼貌性地唤了一声。
“发生什么事了吗?”诸葛奚望了一眼阮玉微肿的眼皮。
“没……没有。”阮玉低下头。
“没事。”星羽摇头。
诸葛奚看了两人一眼,也没再追问。“昱观没和你在一起?”
“他先走了。”星羽回答,她看得出诸葛奚似有满月复心事,方才在荣庆府发生那样令人难堪的事,也难怪他会心事重重。“您要找他吗?我陪您。”
诸葛奚皱眉思考了一下,而后才终於下定决心。“也好。”
星羽低声跟阮玉说了几句话后,便陪著诸葛奚前行。
“方才的事您别放在心上,展少爷没怪您的意思。”星羽率先开了口。
“这我心里明白。”诸葛奚叹口气。“或许强留他在这儿是委屈他了……”
星羽没说话,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现在真的能体会“清官难断家务事”这句话了,这一大家子的事,千纠万葛、盘根错节,理也理不清,她自小生活单纯,虽然生活在庄院里,但庄主只偶尔来瞧瞧她及其他姊妹,剩馀时间她都与师父和师娘生活,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来烦人。
现在,她可是一点也不羡慕大户人家的生活了。
☆☆☆
展昱观与星羽分开后,打算找查六长谈一番,他绕过花园往查六的房间走去,却在中途遇著管家。
“少爷,可让老奴找著您了。”彭管事抹著额上的汗,他身形略瘦,年纪约五十上下,留著山羊胡。
“什么事?”展昱观疑惑道,他没见管事这么著急过。
彭管事喘口气。“其实也没什么了不得的事啦!可奴才思忖著这事不寻常,所以,还是想著给少爷通知一声,廷禄少爷跑到库房里去了。”
“库房?”展昱观边行边问。“他在库房做什么?”
“在找东西,说要找尊玉像。”
他诧异地扬起眉。玉像?廷禄什么时候跟这事扯上关系了?
“这本没什么大事,可他在库房东翻西找,若是摔坏了东西,老爷和三夫人怪罪下来,又得闹半天了,我劝不住廷禄少爷,所以想请您去一趟。”彭管事恭敬的说著。
展昱观颔首。“我明白了。”
两人沿著廊庑前行,拐了几个弯后,拾阶而上,走往二楼,彭管事拿出钥匙开门,两人步入屋内,发现外堂没人看顾,不过,话语声倒是不断的从内库房里传出。
“少爷,您轻点、轻点,别摔了,这玉可是——”
“你罗不罗唆呀你?出去!别碍我的眼。”诸葛廷禄叱喝跟在他身边的仆人。
展昱观走进库房,瞧见诸葛廷禄背对著他在库房架上东模西碰。
“廷禄,你在——”
“锵——”一声,展昱观话未说完,便已听见东西的碎裂声和诸葛廷禄猛然转过身的惊吓表情。
首先哀嚎的是一旁的管事与奴仆。“哎呀!我的小祖宗啊……”
“这事儿我担著,你们都先下去吧!”展昱观瞄了管事与仆役一眼。
“是。廷彭管事示意一旁的仆人跟他一块儿退下。
“大哥……”诸葛廷禄叫了一声。
展昱观没说话,只是将目光移至他左手上的画纸,诸葛廷禄慌张地将画纸藏到身后。
“过来。廷展昱观皱起眉。
诸葛廷禄战战兢兢地走到他面前。
“拿出来。”展昱观命令道,脸色严峻。
诸葛廷禄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压下,沉默地把画交出。
展昱观接过,瞄了画纸一眼。“为什么偷这玉像图?”
诸葛廷禄垂下头。“我……我只想快些找到玉像……”
“香包也是你偷的?”展昱观又问。
他抬起头,一脸茫然。“什么香包?我只拿了图,没偷其他东西。”他连忙申辩。
展昱观没说话。
“我说的都是真的,大哥——”
“我没有说不信你。”展昱观淡淡地说了一句。“怎么偷的?”
他嗫嚅道:“昨儿个夜里被那查老头吵醒,所以出来看看,然后……”他吞吞吐吐地没再说下去。
他不用接著说!展昱观大概也猜到七、八分了。“你要玉像做什么?”
他这次回答得可快了。“那个女的说,只要拿到玉像就离府,不会在赖在这儿。”
展昱观拢起眉心。“你就这么讨厌她?”他审视他一眼,问道:“她得罪你了?”
“不是。”诸葛廷禄摇头。“我就是讨厌她。”
“没个理由?”他皱眉。
诸葛廷禄没点头也没应声。
“即使她成了大哥的妻子,你还是讨厌她?”他又问。
诸葛廷禄大吃一惊。“大哥……大哥要娶她……不行!”
“为什么不行?”
“她没规没矩,配不上大哥。”他激动地说。
展昱观凝视他涨红的脸。“那什么人才配得上大哥?”
诸葛廷禄一时之间哑口无言,顿了一下后才道:“自然是……自然是同咱们门当户对的……”
“你真这么想?”他蹙眉。
诸葛廷禄肯定的点头。
“若照你这么说,娘不也配不上父亲。”他的声音多了一道冷冽气息。
诸葛廷禄霎时张大嘴。
“父亲是京城的富贵之家,娘不过是平民之户,而且还是个寡妇,更遑论还拖著大哥这个拖油瓶——”
“你做什么这么说?!”诸葛廷禄大喊。“我没这么想、我没这么想……”眼泪冲上他的眼,他不是不知道堂兄们都在背后嚼大哥的舌根。
展昱观叹口气。“廷禄……”他蹲与他平视。“大哥说这些不为什么,只是为了告诉你,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不要拿外在的东西去衡量一个人的价值,你看人若只看表面,跟飞鹏又有什么不同?”
诸葛廷禄哽咽道:“可我就是讨厌她……她把你抢走,就像三娘一样,父亲娶了三娘就忘了娘,也忘了我……你们没人关心我……”他嚎啕大哭。
他的话让展昱观错愕。
“你们都别理我……”诸葛廷禄哭著就要跑出去。
他急忙伸手将弟弟拦住,双手握住他的肩。“廷禄……”展昱观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因为他从没想过廷禄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讨厌星羽。
“你听大哥说……”他顿了一下。“是大哥疏忽了,没顾虑到你,或许当初我该再等你大些才离府……”他皱起眉。
诸葛廷禄以袖子拭涕泪。“这三年你都不回来……我有好多话都不知道要跟谁说……”他抽噎著,双肩颤动。
展昱观喟叹一声。“父亲呢?”
“你走了之后,爹常一个人闷不吭声的,我同他说话,他都不专心……”他打了个一隔,继续说:“我都要闷死了。”
展昱观拢眉不语。
“大哥……你赶快跟爹合好,不要再离家了。”诸葛廷禄梗声说。“我知道你们吵架,可都三年了,你们就不要呕气了……我知道是三娘不好,我们把三娘赶出去——”
“你真是愈来愈没大没小了。”他模模弟弟的头。“这事跟三娘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