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她挡住他的去路。“除了威胁庄主,没别的办法了吗?”
“你若真要我出主意,就必须听我的。”他先说好条件。“我心里一直有疑点,若这些疑点解开了,说不定找你爹娘的事能露出一线曙光。”
她犹疑地瞧著他,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相信他?
“你考虑考虑,明天再给我答案。”他说。
她瞅著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耸肩。“就当我闲著没事做吧!”
她的表情更显疑惑了。
他扯出笑。“好好睡。”他未多深思地抬手轻抚过她的脸,拇指抚过她眼下。“别又哭了。”他俯身在她的额上吻了一记,他知道,自己若再不离开,恐怕要做出逾矩的事了。
她睁大眼,在来得及反应之前,他已跨步离开。
星羽怔征地立在原地,下意识地抚著他亲过的额头,脸儿发烧,她……真弄不懂他在想什么……
☆☆☆
翌日。
“什么?!”查六大吼一声,猛地自椅子上站起。
星羽差点让他给吓破胆。“师父,你做什么这么大声?”
“我大声?!我——”查六涨红脸。
“师父,”星羽拉他坐下。“你这样鬼吼鬼叫的,要人家怎么跟你商量?”
“不用商量!这事明摆著,你被他愚弄了。”他一口咬定。
“可徒儿觉得展公子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星羽辩解。“咱们回庄问个清楚,说不准是庄主弄错了,玉像根本不在这儿。”
“不可能!”他一口回绝。“庄主跟我说得一清二楚,玉像就在这儿,没别的地方。”
“咱们再问一次……”
“不用多此一举。”查六打开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
“师父——”星羽生气地拿下他的葫芦。“晌午都还没过您就喝酒,不顾身子了吗?”她不高兴地说。
“我心情闷,喝酒不成吗?”查六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您心情闷,徒儿不闷吗?”星羽难受地道。“人家的香包到现在都还下落不明。”一想起这事,她就愁眉苦脸。
查六见她愁苦的模样,气焰顿时灭了半截,反过来安慰道:“那小子不是说了要帮你……你就别难过了。”
“他要徒儿把知道的事都说出来,您觉得呢?”星羽徵求师父的意见。
查六起了警戒心。“他想知道什么?”
“庄主的事——”
“这不行!”查六断然的摇头。
“他说了,不需要知道庄主的姓名,只想了解他怎么跟咱们说玉像的事。”星羽解释道。“他是好心的想帮我。”
查六摇头。“防人之心不可无。”
星羽皱眉。“师父,您到底是讨厌展少爷,还是喜欢?”
“那小子惹人厌。”他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
星羽狐疑地瞧他。“那您做什么还让徒儿嫁给他?”
查六张口结舌。“你……那是……那是他坏了你的名节,自然该对你负责,这跟师父喜不喜欢他没关系,两回事、两回事……”
星羽攒眉托腮。“徒儿还是觉得这不像师父的作风……”
“这事先不提,你昨儿个为什么会睡在他房里?”他逼问道。
“不知道,徒儿醒来时就在他床上了,不知是谁做这种无聊事。”她忽然想到一件事。“师父,您昨晚怎么会发现徒儿不见了?”
“师父酒喝多了,要出恭,没想到瞧见你房门没关上,觉得奇怪,所以进你房里看了一下,这才发现你不在床上。”他解释。“师父还以为你让那臭小子给撵出去了呢!”
星羽皱眉。“您别臭小子、臭小子的喊,展公子人其实不错。”
查六哼地一声。“师父就是看他不顺眼,怎么?你还没嫁过去就帮起他来了?”
“师父——”星羽跺跺脚。“您胡说什么啊!”她莫名地脸红了脸。“我没有要嫁他,我得去找我爹娘。”
“你又说这任性话。”查六怒声斥责。
“这哪是任性话!”星羽被骂得莫名其妙。“师父又不是不知道,徒儿一心就念著爹娘的事。”
“你——”查六霎时间不知道要接什么话。“你……你要师父怎么说才会明白……”
“师父——”
“好了,别说了。”查六又灌口酒。“你就乖乖听师父的话,至於玉像……咱们慢慢找……”
“可是……”
“好了,不说了,师父要去马厩瞧那匹倔马。”查六抹过嘴边流下的酒液,哼著不成调的曲
子步出房门。
“师父。”星羽冲至门边想拦下他,但念头一转,选择放弃。算了,她又不是非得靠师父才成,她可以自己决定,而她现在就决定去跟展公子说清楚,她相信展公子会替她想出办法的。
☆☆☆
展昱观坐在厅上,浓眉皱著,脸色很难看,方颚抽搐了一下,看得出来他正极力压住脾气。
“我已经替你在府衙里安插了个差事,你明天就去领职。”诸葛济沉声道。“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展昱观抬起眼,黑眸中隐藏著怒火。“烦劳伯父费心了,可这事我不会答应。”
“你这是什么意思?”诸葛济火大的质问。
“意思很简单,我并不打算在府衙里谋职。”他控制自己的脾气说。
“那你打算在哪儿高就?”诸葛济的话泛著讽意。“由著你玩了三年,还不能收心吗?我不像你爹,事事都由著你,都二十五了,还想游手好闲?”
“伯父是见不得我吃白饭吗?”展昱观愠声道。
诸葛济倏地自椅上站起身。“你……你说这什么话?出去三年就变得目无尊长,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辈?”
展昱观忍下火,起身恭敬地道:“侄儿没有忤逆之意,但府衙这差事恕不能应承。”
“你——”他气愤著指著展昱观。“你存心跟我过不去是不是?你到底想怎么样?今天就说个清楚。”
“侄儿不想怎么样。”展昱观拢紧眉头回答。
诸葛济压下火。“你嫌我管太多是不是?”他踱步,一脸愠怒。“我倒问你,我管了什么?你的婚事我虽不赞同,可我吭过半句吗?念著你父亲身子不好,我不想跟他为这事冲突,也就由著你们父子,还不够吗?”
展昱观没应声,听他又接著说:“我安排的事你没一样肯做,不是存心忤逆是什么?”
“在府衙里做事不合我的性子。”他尽量说得婉转。
诸葛济在他身前站定。“不合你性子?三年前就为了这句,你负气离家,三年后还是这句……”他难压怒气。“我倒问一句,什么才合你性子?”
展昱观沉默半晌,最后才下定决心。“出海。”他简洁地回答。
“出海?”诸葛济瞠大眼。
“这三年来,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海上,这半年才在江南落脚。”这两句话当然无法概括他三年的生活,但目前这样的说明也就够了,更何况,他不觉得伯父想知道细节。
诸葛济瞪视著他,似乎不知要说什么,半晌后才忽然长叹一声,“血浓於水呀……你毕竟还是走了你生父的路子。”
展昱观未置一词,诸葛济摆摆手。“罢了,下去吧!!”
他点个头,这才告退,当他走出大厅时,却忽然让人抓住手,他讶异转头,瞧见星羽。
“来。”她拉著他,一脸神秘地领著他下廊庑。
“你怎么会在这儿?”他问。
“你爹来找我,他告诉我的。”
他难掩诧异。“父亲……”他不懂父亲为什么会去找她?
“你爹可关心你了。”她拉著他走在园子里。“原来你这三年出海去了。”
“你偷听了多少?”
她停下脚步,绽出笑。“不多。你先告诉我,坐船好玩吗?我长这么大还没坐过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