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为什么?”她扬起柳眉,望着他走近。
“难道公主真要出家吗?”他的话中隐藏着怒气。
“这是我自个儿的选择,再说,圣旨也下了——”
“皇上只是在气头上,过一段时日便会改变主意。”他不认为皇上会真的要她出家。
“可我主意已定,不会改变。”她望着他充满怒气的眸子。“你以后别叫我公主了,我现在已不是公主,只是菩萨跟前的芸芸众生之一,你走吧!别再来了。”她缓缓转过身。
她逼得他发急,不假思索地便抓住她的手臂。“公主真犯糊涂了吗?真要在这儿过一辈子?”他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音。
“是。”她轻轻淡淡地回答。“我喜欢这儿。”
“公主真打算出家?”他无法克制语气中的严厉与急切。
“这儿没有人叫公主。”她又说一次。“而且,我已经不再是你的主子了,你不用再这样时时刻刻的守着我。”她长叹一声。
她的话让他一时之间五味杂陈,却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见他没应声,又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她偏过头。
她的话语让他焦躁,他转过她的身子。“公主不需要说这些言不由衷的话,这一切不过是公主为了保护属下而做的。”
她颤动地眨着眸子,只是低头不看他。
“公主不想属下因介入你与将军之事而遭皇上降罪,所以便想了这个方法——”
“你错了,我只想平静,不为任何人,只为我自己。”她截断他的话。“而且,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说了,你走吧!”“属下不能让公主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过日子。”他是绝对不会丢下她的。
“这儿还有其他师姐、师太们,不是只有我一人。”她提醒他。“你这样打扰我清修,我如何修行?”她生气地扭身就走。
“公主。”他拉住她的手。
“你放开。”她转头对他怒目而视。
“公主真要出家为尼?”他追问,脸色紧绷。
“是、是、是。”她一连说了好几声。“若不是师父要我再想想,我这就剃了发。”她气愤地想挣月兑他。
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这样拉着我做什么?”她愠怒说。“能扯着我一辈子吗?”
她的话让他一愣,眉头紧跟着皱起,忽地,一个主意窜进他的脑子里,他立刻说道:“属下冒犯了。”
他毫无预兆地拦腰抱起她。
她吃了一惊,叫道:“你做什么?”
瞿溟抱着她往门口走去。“属下不能让公主留在这儿。”她若继续再住下去,定会真的削发为尼。
“瞿溟,放我下来!”她怒声地捶打他的胸膛。“我要留在这儿你听见没?”他没说话,脚步也不曾稍歇,凤翎气愤地扭动身子。“你要带我去哪?”
“离开这儿。”他简短地说:“等皇上气消了,属下再带公主回宫。”他是不会让她待在这儿出家的。
“我能叫人——”
“属下不想冒犯师太们,可若她们强行拦阻,属下也只能得罪。”他的语气强硬。
凤翎瞄着他,从没见他这样对她说过话,看来,这一次他是真铁了心了。
瞿溟走出屋子,凤翎立刻道:“你这样将我掳走,师父们会担心的。”
“晚点我会通知她们。”他抱着她轻松的跃出慈云庵的围墙。
她故意叹口气说道:“你若真要带我走,就带我到没人烟的地方,我现在心情低落,不想见任何人。”
他皱起眉,而后点了一下头,只要她不要想不开的出家为尼,他什么都能答应。
她抬手揽住他的颈项,将脸偎在他的颈下,藏住嘴角弯弯的笑意。
“瞿溟,若我真削了发,你还会觉得我好看吗?”
“属下不会让公主落发的。”他语气坚定,有着不可动摇之势,他知道她是想以出家来堵众人的嘴,之前宫里传着他俩有暧昧,还说公主要与驸马离异,也全是为了与他相守,她为了不想让皇上有借口降罪于他,所以才萌生顿入空门之念。
“公主真傻。”他缓下脚步,语气喑哑。
“我哪儿傻了?”他没头没脑的一句让她模不着边。
他低头凝视着她绝美的脸蛋。“属下宁可让皇上治罪,也不愿公主走上这一步。”
她垂下美眸。“谁说我是为了你?我说了,我是因为倦了,才想出家,你若不信,我现在就要师父为我剃度——”她挣扎着想下来。
他不假思索地收紧双臂箍紧她。“不管是什么原因,属下都不会答应的。”他的语气强硬起来。
“我自个儿的事自个儿能做主,还管你答不答应。”她倔强地瞧着他。“只要我手里有剪子,我随时都能绞了头发。”她故意说着。
“属下不会让公主有机会拿到剪子。”他一字一句地说着,语气强硬。
“你想妨碍我的修行吗?”她对他怒目而视。
他本来就是来妨碍的,瞿溟在心里思忖。
“你还是别管我了。”她蹙起眉心,叹口气。“我知道你不过是心里愧疚。”
他没说话,开始又往前走。
“你心里定在埋怨我,责怪我骄纵——”
“属下从没这样想过。”他打断她的话,在山林里走着。
她望着他俊朗的五官,软声道:“放我下来吧!我能走的。”她不想累着他。
她的声调柔软,像涓涓溪水,缓缓流过他心房,她身上的香味在他的四周环绕,使他想起那一夜在浴池边不着一缕的她……
他立刻放下她,以阻断自己的遐思。
“怎么了?”她凝视着他如深渊的黑眸。“你的表情怪怪的。”
“没什么。”他的声音有些粗哑。
“是我变丑了?”她抚着短发。
他立刻否认,“公主从来都不丑。”
她弯起眸。“若我没了头发还好看吗?”
他立刻沉下脸。“公主不会没有头发。”
她低下头,眸中的笑意加深。“走吧!”她轻声说。
凤翎与他并肩走着,偶尔他会伸手扶她,深怕她在崎岖的路上摔跤;她在心里绽开笑容,可表面上仍是淡淡的,目前能这样,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有些事,是急不来的,尤其是感情之事。
***
“我这屋子看起来虽然旧了些,可还挺结实的,风吹雨淋都没事,也不漏水,就连地牛翻身了几次也都无恙——”
“够了。”瞿溟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多少钱?”
“五十两——”
“你这个破房子也值五十两?”凤翎微笑,她穿着一袭淡粉衣裳,头戴白色罩篷。
丁大转向她,没想到蒙面女子的声音会这般好听,打从一开始,他就注意到她了,她虽罩着斗篷,可隐约还能瞧见白纱下的脸蛋,他肯定她是个活不溜丢的大美人!
“姑娘这话就差了。”丁大说道。他是个四十出头的男子,留着一撮搓山羊胡,身材微胖。“我这可不是破房子,只是少人来住,所以看起来旧了些。”
“二十两。”瞿溟出价。
“哎哟!这不行、这不行,太少了。”丁大摇头。
瞿溟瞄了一眼屋子,指着一处梁木。“蛀了。”他面无表情地说。
丁大轻咳一声,听见姑娘的浅笑声。“那不严重。”
凤翎笑道:“那咱们不买了。”她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等一下。”丁大急道:“好吧、好吧!就二十两。”
瞿溟拿出钱袋,将银两递予他。“这儿有四十两,替我们买些吃的跟用的,其他的就赏给你。”
丁大眼睛一亮。“谢大爷、谢大爷。”他连忙自胸前拿出房契交予他。“我顺手带了纸笔,咱写写,其他的事我会去办。”他将纸笔和砚台全放在桌上,顺手写了过户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