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愈听愈起劲,愈讲愈上瘾,艾菲认为自己已经受够了。
她深吸口气,冷静道:“女乃女乃,我对糗事比较感兴趣,不知道楚烙几岁开始才不尿床的?”
老女乃女乃一听,马上爽朗地笑了起来。“尿床啊!我记得他上了国小后——”
“女乃女乃,你记错了。”楚烙插话进来。“我四岁——”
“谁说我记错了?”她瞪着孙子。“明明是国小二年级以后。”
“不是,那是楚业——”
“你别插嘴。”她怒目而视。
艾菲微扯嘴角,隐约露出一抹笑意,她知道幸灾乐祸是不对的,但她管不了这许多了,反倒故意说道:“原来他这么大了还尿床。”
“不是,这件事不是这样的——”
“本来就是这样,你别说了!”老女乃女乃打断楚烙欲申辩的话语。“我记得清清楚楚。”
“不说就不说,反正我是百口莫辩。”他认命地咬着炸鸡,却又对着艾菲挤眉弄眼。
她假装没看见,一边喝着热茶,一边听他女乃女乃说他的事。
“他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话多又不正经。”老女乃女乃瞪了孙子一眼。“女孩子一见他这样就说他不够稳重,叫他改他又改不过来。”她拍一下艾菲的手背。“还是你有眼光,叫什么慧来着……”
“慧眼识英雄。”楚烙接话,笑容咧得大大的。“女乃女乃,你的成语有进步喔!这句话用得太好了。”
“那是当然,我的脑袋可灵光了。”老女乃女乃露出欣喜的表情。
艾菲见他们祖孙俩那副得意洋洋、沾沾自喜的表情,实在有些哭笑不得,而且更加确定了他们果然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不过,她真的没时间再待在这儿了,她还有翻译稿要赶,得在明天交给出版社才行。
“我……我得走了。”艾菲开口道。
“这么快啊!再留一下嘛!”老女乃女乃不舍的说。
“我……”艾菲瞄一眼楚烙。
他立刻会意地接腔,“女乃女乃,以后有的是时间,艾菲还有事要忙,真的得走了。”
老女乃女乃叹口气,她对楚烙说道:“你先把没吃完的炸鸡拿去冰箱放。”
“嗯!”楚烙喝口茶后,拿着纸桶走进厨房。
艾菲正打算起身告辞时,老女乃女乃突然开口道:“之前你和阿烙在玄关争吵的事我多少听到了一些。”
艾菲一阵错愕,不知该说什么。“我……”
“你别介意,我没不高兴,本来就是阿烙不对,你会生气也是一定的,他是不该硬拉你来这儿。”她安抚地拍拍艾菲的手。“不过,他这么做只是想让我们俩见个面,没什么恶意,而且,他是真的喜欢你,这点我看得出来,阿烙虽然喜欢胡闹、爱开人玩笑,但他不会恶劣到去欺骗一个人的感情,这点我敢保证!因为他是我从小带大的,他有什么心眼,没什么心眼,我全知道,他不是个没分寸的人,如果他不喜欢你,他就不会去招惹你,所以,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他生气了,好不好?”她又拍拍艾菲的手。
她的话让艾菲一时之间五昧杂陈,不知该有什么反应,但为了让老女乃女乃放心,她还是点了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老女乃女乃露出笑容。“你不要被他外表那不正经的模样给骗了,有时候,事情不能只看表面的,对不对?”
她沉默以对,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时,楚烙走了出来,艾菲起身向老女乃女乃告别,当他们两人坐上车离去后,楚烙才打破沉默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艾菲望着窗外已暗下的天色,平心静气地道:“我没这么小心眼。”
“那倒是。”他咧嘴而笑。
她瞥他一眼,没应声。
“怎么了?你的眼神有点怪?”他挑眉好奇的问。
“没什么,”她一语带过,却不自觉地叹口气。
“有事干嘛不说出来,闷在心里多难受?”他追问。
“你女乃女乃一个人住似乎不太妥。”
他微笑。“她不是一个人住,还有顾妈和阿洪——就是那只狗,它的名字跟我爷爷的名字一样,而顾妈今天去看她女儿,晚一点就回来。”
“你爷爷的名字?”艾菲觉得有些疑惑。
‘那只狗是爷爷在结婚六十周年的时候送给女乃女乃的,没多久爷爷就过世了,所以,女乃女乃就给它取了个跟爷爷一模一样的名字。”楚烙解释。
艾菲静默下来,没有说话。
楚烙瞄她一眼。“你怎么了?好像有点不对劲。”
“没事。”她的目光移至窗外,看着路上闪烁的霓虹和路灯。
楚烙微拢眉心,不过并未再追问,她的防护心太强,他不能强迫她,否则她只会更武装起自己。
“你在重新考虑我的追求吗?”他故作轻松地问道。
“我说过了,我不会跟你交往的。”她的回答认真而严肃。
“为什么?”他声音低沉的问道。
“不为什么,我只想一个人过日子,人生并不一定要两个人才能过。”她平静地回答。
“那倒是。”他颔首。“但两个人也没什么不好,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快乐,两个人也有两个人的快乐,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去尝试?”
“没必要,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冷声说。
“哇!”他先是怪叫一声,然后露齿而笑。“有这么严重吗?”
她没应声。
他了解地颔首,“我懂了。”他咧嘴而笑。“你是胆小表。”
她瞄他一眼。“我才不是三岁小孩,激将法对我没用。”
他大笑。“你的疑心病还真重。我这不是激将法,而是陈述事实,你是害怕受伤害,所以才不敢去谈感情,对吧!”
“需要鼓励的掌声吗?”她不温不火地说:“不过,我恐怕只能给你嘘声。”
他笑得更大声了。“跟你说话真是有意思。”
艾菲立刻沉默下来,心里想着,或许她该装哑巴才是。
楚烙仍是笑,却未再发一词,只是不时用着饶富兴味的目光扫过她,令艾菲觉得很烦,索性闭上双眼假寐,不想理他。
反正她是不会再跟他去任何地方,也不会再坐上他的贼“车”的,她要跟他断得一干二净,老死不相往来!
上天似乎听到她的呐喊一般,第二天,她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干扰,让她又回到正常清静的日子,忙着译稿、写稿,可是到了笺二天,也就是礼拜六义卖园游会当天,她平静的日子又受到了干扰。
原本她是根本不想去的,但是母亲在她耳边不停的叨念,从一大早……不!应该说是前一天晚上就念个不停,她实在不堪其扰,最后只好答应了。
她被分派去卖T恤,只见公园里到处都是人,因为天气还算凉爽,不会太冷,所以一起出来游玩的家人、情侣或是朋友特别多,各个摊位的生意都还不错。
她与另外两位义工共同负责一个摊位,她们负卖叫卖,她则负责收钱、记帐,一个上午,她们卖了近三分之一,还算差强人意。
她揉揉眉心,觉得有些想睡。她今天凌晨近四点才睡,七点就被母亲吵醒,身体实在不堪负荷。
“先生,买件T恤,一件才三百九十九。”
“我买一件。
艾菲抬起头打算要收钱时,眼前穿着休闲白西装的男子再次开口:“你是艾菲?”
她微蹙眉心,看了他一眼,五官很陌生,她不记得自己见过他。“我是。”她简洁的回答。
男子微扯嘴角。“你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他一顿之下才又道:“我是唐文熙。”
艾菲愣了两秒,这才想起他是谁。“有事吗?”
唐文熙浅笑道:“你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