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血吗?”她蹙着眉问。
“不是。”他将药丸送到她唇边。
闻言,她这才肯张口,却也不敢咬碎,直接服下,只觉喉头有股呛味传来,她咳了几声,问道:“这是什么?”
“草药。”他说道。
如意有些怀疑,不过,也没再追问。
“昨晚我又乍梦了。”她忽然道。
“梦见什么?”他追问。
“一条蛇咬了我的手,你为我将毒血吸出。”她望着他。“这件事发生过吗?”
“嗯。”他的黑眸盯着她。
“为什么我要杀你呢?”她问出心中悬宕已久的问题。“还有……你在前世为何也这么……寒冷?”
他没有应声。
她急道:“拜托你告诉我,我不想这样不清不楚的,我要知道一切。”
他凝视着她,将她的急切与渴求尽收眼底。
“有人来了。”他突然说道。
如意听见门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往前一步,离开门边。
“小姐,是奴婢啊!”
“什么事?”如意说道。她才刚支开她,想一个人静一静,怎么她又跟来?
“小姐,阿香能不能进来一下,马上就走,不打扰小姐清静。”
如意疑惑地打开门。“什么事?”
“奴婢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阿香拿出一叠符咒。“夫人吩咐的,回来后得贴上。”她正经地道,这可是驱鬼辟邪的东西,不能马虎。
“不用了。”如意摇头。
“怎么不用啊!现在城里头不安宁,还是小心点好。”她边说边往门上贴。
“原来你去求符咒。”
韩殇冷冷的声音传来,如意急忙回头解释,“不是的,我陪娘去上香,她——”
“小姐,你在跟谁说话?”阿香大吃一惊,心里直发毛。
如意只得又回身。“没有,我房里不用这些东西,你贴别处吧!”她连忙将门掩上。
“小姐”阿香敲门。“夫人说——”
“我说不用了。”她背抵着门,坚决地道。
“可是——”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如意又道。
“那……好吧!奴婢先去贴别处,等会儿再来。”阿香站在门外,一脸狐疑,小姐……真是愈来愈怪了……
门内的如意试图解释,“娘只是觉得府里不安宁,所以求了些符回来。”
“不是你想拿来对付我?”他勾起她的下巴。
“我没这想法。”她摇头。
“是吗?”他仍旧冷冷的。“你不想赶我走,让我消失?”
她摇头。“我没有想过这念头。”
他盯着她的双眸,似在评断她话里的真假。“为什么?”
她微蹙眉宇。“我不知道。”她的眼神充满困惑。“在你身边也没什么不好。”
“我不是来同你作伴,而是来向你索命的。”他抚着她细致的下巴。
“我知道。”她颔首,并不在意这件事,心里只记挂着他方才未回答的问题。“你还没告诉我——”
“前世的事。”他接续她的话。
“嗯。”她急切地点头。
“我说过了,你是我的妻子。”他抚一下她的颈项,却没见她打冷颤,眉头不禁蹙了一下。
“这我知道,我是问我为什么恨你?”她面容焦急,想知道答案。
他轻轻扯开她的领口,抚过她柔女敕的肩头。“冷吗?”
如意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他在做什么,脸蛋晕出了粉红。“不冷。”
他的眉蹙得更深,她体内的寒气果然又增加了,这样下去她会没命的,他得想办法释出或化去才行。
“你在做什么?”她颊边的红云有增无减,吸引住他的目光。
他的眼睁深沉黑亮,像两潭深渊,令她迷失其中,彷若许久前曾有相同的感受。
他的手向下游移,抚着她光滑细致的锁骨。“记得我为你盖小筑的事吗?”
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摇头。
“因为你说洞房花烛夜该有新居、龙凤蜡烛、鸳鸯枕被和合欢酒。”他的手指更往下移,轻触她亵衣的上缘,低头俯身向她耳畔,沙哑地道﹕“我不以为然,只道最重要的是一对有情人。”
她涨红脸,感觉到他的唇已贴上她的耳垂,如意惊得差点跳起,他揽住她的腰身。
“不过我仍为你建了小筑,以柴火代替烛火,以水代酒,以我为枕被。”他吮上她的耳垂,听见她倒抽一口气。“那天你娇羞的坐在床畔——”
“别……别说了。”她羞得满脸通红。
他抬起头,凝睇着她。“你不是想知道吗?”
她的脸蛋更红了。“不……不是这个部分。”她结结巴巴地说。
他勾起一抹笑。“我说过我们是夫妻,你的每一吋我都——”
“别说了。”她的脸已快着火了。“这个部分可以跳过。”
他的手覆上她的浑圆,瞧见她的脸红若朝霞。“可我不想跳过。”
“不要这样。”她试图推开他的手。“别这样。”她连耳朵都红了。“即使我们是夫妻,但那也是……也是前世的事。”
“对我而言,它不是前世,它是唯一的一世,你也是我唯一的妻子。”他厉声道。
“一个杀了丈夫的妻子!”
她僵住,无言以对,脸上的红晕尽数退去。
他在心里诅咒一声,可恶,只要一提到这件事,他就没办法克制自己的怒气,可是他必须试着压抑才行,否则他永远找不到答案。
“不管前世今生,你都是我的妻子,谁也别想改变这一点。”他重申。
“你恨我,不是吗?为什么还要我做你的妻子?”她轻咬下唇。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将她的衣服拉拢好;如意试着乖乖地站在他面前,虽然仍觉瞥扭,但至少他不再碰触她。
“你想知道你为什么恨我吗?”他说。
“嗯。”她仰望着他严厉的脸。
“因为你是被献祭的新娘。”他的黑眸闪动。
她为愕得说不出话来,献祭……
“你是为了平抚山神的怒气而献供的新娘。”
第六章
如意只觉天摇地动,整个人瘫软下来。
韩殇伸手将她揽在身侧,听见她不可置信的呢喃,“我是……供品……”她靠着他,浑身虚软无力,仿佛又瞧见自己在竹林里奔跑,手中紧紧握着匕首,因为那是她唯一可以主宰自己命运的利器,不是生……便是死……
“我是……你的……祭品……”她合上眼,满脸哀戚,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他蹙眉紧盯着她,而后打横抱起她。“你没事吧?”
“你……你是山神?”她陡地睁开眼,一脸骇然。
“不是。”
她松了口气。“我也觉得应该不是,那为什么……”
“你们的村子收成不好,再加上有人上山砍柴打猎时瞧见了我,便以为是鬼神在作祟,所以开始送新娘上山,想让山神息怒。”他简短的说明,将她抱至床边。
如意明白地颔首,就连现在,有一些村子仍有这种习俗,不是献童女给河神,便是山神。
“为何他们会以为你是鬼神?”她又问。
“因为我杀了一些人。”他坐在床沿,伸手拿起被子盖在她身上,试着替她带来一些暖意。
“你杀人?”她睁大眸子。“为什么?”
“一来是他们打扰到我,再者……”他斜睨她一眼。“我喜欢汲取人的体温。”
如意睁大眸子,猛然想起梦中他将手伸到她的胸口,还说着好暖的字句,她没有丝毫怀疑,相信他必能那样置人于死,因为她在梦中经历了不只百回,每每都椎心刺骨。
“为什么你在为人时,便如此冰凉?”她觉得不解,不是鬼才会冰冰凉凉的吗?
“你以前也曾问过我这个问题。”他黑亮的眸子锁着她。“那时的我并不是整天都冰凉无温度的,白天我会暖些,直到夜晚才又下降,与你缠绵时温度会急遽升高,心跳也会比平常快许多。”他的眼神中有着赤果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