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不相信你会如此无情。”他抬手掠过自己的一头乱发,“你宁愿躲在这儿,也不愿与我回去,我不能看你过这种苦日子——”
“我不觉得有任何苦,这几天是我这一年多来过得最平静的日子。”她绽出一抹笑容,“吃饱穿暖对我来说已经足够,我不需要山珍海味、锦衣玉食,那些对我而言不重要,自我嫁入彭家后,一直不快乐……”她叹口气,到现在她仍不懂自己为何不讨婆婆欢心,或许是她太正经、太安静,不会说话逗婆婆开心吧!不过,现在这些都不再重要了。“虽然如此,但为了你,我一直逼迫自己去调适,可是……你却伤了我的心了。”
“但我是爱你的——”
“别再说这些空洞的话,它已经不会打动我,而我对你的爱也已逝去,不可能再复燃,就这一次,把我的话听进去好吗?不要再来找我,我烦了、倦了,不想再与你纠缠不清,就当我上辈子欠你一段情债,如今已偿还,从此各不相干、两不相欠。”她平静地说完这段话。
“不——”他发狂道。她愈冷静,他就愈害怕,像是……她真的已不再在乎他。“别对我这么无情。”
赵堇菱转向阿娥:“你回府吧!不用再待在我身边了。”
“小姐,不要——”她跪了下来,“是奴婢的错,小姐别赶奴婢走,奴婢以后再也不敢擅自做主了。”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以后我想靠自己。”赵堇菱说道。
“堇菱,你别这样。”彭仕溪抓住她的手,一脸惶恐,“你跟我回去吧!”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我要住在这儿。”她挣月兑他的手。
“你不可能再继续住在这儿的,我出府的时候,已经派人捎了口信到赵府去,他们不久就会来了,而且,他们也已经答应我带你回去。”他心一横,对两名家丁道,“带少女乃女乃回去。”
“是,少爷。”家丁走上前。
“你们做什么?”赵堇菱后退一步,面容冷硬。
“不许你们对小姐无礼。”阿娥连忙起身挡在小姐身前,当家了推开她时,她叫道,“姑爷别这样,你知道小姐吃软不吃硬,有话好好说,伤了小姐怎么办?”
家丁们伸手欲抓住赵堇菱时,忽见她拍下发髻里的一支簪子,冷冷地看着彭仕溪。
“堇美,你别这样,伤了自己怎么办?”他大叫。
“小姐,别做傻事。”阿娥尖叫道。
“你们在吵什么?”阿满一脸好奇地出现在门口。
赵承阳则站在她身边,脸色非常难看,他们这样闹哄哄的,一下子就把阿满的好奇心勾起,结果她推开他跑了出来,而他非常不高兴。
“堇菱,你拿着簪子做什么?”阿满说道。
“没什么。”她轻轻地带过这个话题。
“承阳,你劝劝她,要她跟我回去。”彭仕溪转而向他求救。
赵承阳瞄一眼妹妹:“你的意思呢?”
“我不会回去的。”她坚决道。
“你听到了,还不走?”赵承阳不耐烦地挥手,示意彭仕溪离开。
“承阳你——”
“她都说不跟你回去了,没听到吗?”他的声音冷下来。这些人烦死了。
阿满偷笑,对彭仕溪做个鬼脸:“快走快走。”
“不,我今天无论如何要带堇菱回去,就算……她会恨我我也不在乎了。”彭仕溪嘶吼道,“我不能失去她。”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赵承阳不屑地道,“你是自作自受,堇菱若肯原谅你,是你走狗屎运;她不原谅你,也是理所当然,你有什么资格架她回去?更何况,你们已经离婚,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
“你……”彭仕溪退了一步。
“说得好、说得好。”阿满拍拍手,“我告诉你,堇菱不会回去做你的老婆了,她要做我大嫂。”
彭仕溪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一软,瘫在地上。大嫂……
第九章
“原来你是……”他喃喃自语,“你……早就变心了,又何必说得这么云淡风轻,像是你已经悟透……”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泪水滑下眼角,“你……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他爬起,朝她大吼:“原来你早就有了别人,那又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故作贞洁?结果你也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砰”一声,赵承阳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彭仕溪往后倒去,撞上竹竿,只见衣服散落,覆上他的身躯。
“少爷。”家丁们慌张地上前扶起他。
“再说一个字,你就等着下地狱。”赵承阳没有提高音量,但声音冷得刺骨。
“姑爷,你怎么能说这种话!”阿娥红了眼眶,“小姐是这种人吗?”
赵堇菱面无表情,挺直背脊,转身入屋。
“小姐。”阿娥追了上去。
彭仕溪被扶起,这一拳打醒了他的理智,天啊!他方才说了什么……他说了什么……
阿满走到他面前:“你给我滚,我告诉你,你连我大哥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她第一次这么严厉地和人说话。
“我……”
“你走。”她朝他大吼。
彭仕溪退了几步,他捧住头,而后发狂似的大叫着狂奔而去。
“少爷——”家丁们吓了一跳,惊恐地紧追在后。
阿满哼了一声:“再来我就拿扫帚打你们。”她转向赵承阳,“你那一拳打得真是太好了,那时候我正准备冲上去——”
“送死吗?”他瞪她,“自不量力,老是瞻前不顾后。”
“是他说得太难听了,他自己和女人胡搞,都没骂他是婬虫了,他还有脸反过来说别人。”她气愤地嚷,“我去看看堇菱——她现在一定很难过。”
“等一下。”他抓住她的手臂。
“为什么?”她问。
“又有人来了。”
阿满转头,瞧见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朝他们家走来。
“他们是——”
“府里的人,还有我爹和我大哥。”赵承阳冷静地道。看来该来的还是要来。
“完了!我们快点躲起来。”阿满叫道。瞧这仗势好像要把他们生吞活剥,竟然带这么多家丁来。
他瞄她一眼:“你的胆量呢?这样就。怕了?”
“谁说的?”她冲回去;“我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他们能把我怎么样?现在可是——”
“好了。”他拉一下她的辫子,“留点口水等会儿让你说个够。”
“哼!”她以手肘撞他一下,他竟然讽刺她,却见他一脸凝重地望着父兄一步步走近。阿满望着他,心里突然为他难过起来,她知道他用这样的方式离开府邸,心中一定也不好受。
她叹口气,柔荑悄悄地握住他的手,他低头看着她,她正经道:“我们个人的恩怨先放在一边,这场仗我们一起打。”
他露出一抹笑容:“可别先倒下了。”
***
赵立仁一走到儿子面前,劈头就赏了他一耳光:“你这个不肖子。”他暴怒道。他长得高大魁梧,年近五十,脸型方正,除了鬓角有些花白外,看起来仍非常年轻。
赵承阳没有闪躲,结结实实地受了一巴掌。阿满不由得火道:“你们这家人怎么回事?从上到下都爱赏人巴掌。”
赵承殷一脸有趣地望着眼前的女子,倒还挺有勇气的。他穿着一袭深蓝色长袍马褂,年约二十五,长得瘦长结实,脸蛋稍长,浓眉挺鼻,眼神锐利,是赵府长男。
“她就是你中意的女人?”赵立仁咆哮地看着儿子,“这么没规没矩。”
“她只是性子急,不过没什么心眼,是个直肠子。”赵承阳将她拉回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