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宗渊则不停喊着:“让开,让开。”这才由人群中挤进来,走到妇人面前蹲下,探一下她的鼻息,很微弱。
“我抱她到大夫那儿去。”石宗渊对初雪说。待她放手后,他将妇人抱起,转身对围观的群众道:“不要挡在在这儿,还不让开。”他火大地瞪着他们,这些人怎么回事!
人群这才闹哄哄地让出一条路,阿鸿紧跟在母亲身边,神色非常紧张。
初雪捡起花篮,这才跟着过去。
***
“大夫,她怎么样?”石宗渊问道。
穿着一袭藏青袍子,留着山羊胡的孙大夫对初雪道:“先扶她到那边的床榻躺着。”
初雪点了个头,撑起坐在椅子上的妇人,将她扶到床榻上躺下。她仍在昏迷当中,不过,她的嘴巴却一张一合地似乎一直在说话。
只是她无法看得很清楚,因为她的嘴形张得不够明显。所以很难辨认她到底说了什么。初雪在她身旁坐下,温柔地替她擦汗。
“她的身体很虚弱。”孙大夫皱起眉头。“除了长年累月因餐风露宿积劳成疾外,还加上长期有一顿没一顿的,身体都被搞坏了,会晕倒是方才气血在胸口凝窒。以致郁结在心,一时透不过气来的原因。待会她就会醒了,然后再给她吃点东西,暂时就没什么大碍了。”
“我…我去买东西给娘吃。”阿鸿说道。从方才到现在,他的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石宗渊模一下他的头道“快去吧!”
阿鸿立刻冲了出去。
初雪没注意到他们说了什么,她全副的心思全部都集中在妇人泛白的唇上,努力想辨认她到底在说什么?看了半天,她只能猜出,她似乎在说:“娘……对不起……你……”
她猛然想起,对了,今早她也说过这句话,只是她那时是说:“我”对不起“她”,现在却变成“娘”对不起“你”。
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我”变成“娘”“她”变成了“你”?
“你”到底是谁?而且是“你”,还是“你”?
初雪揉揉眉心,想得头好痛。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老惦记着这件事。但从上次妇人直盯着她瞧时,她就觉得心中有丝怪异的感受,她想不通为什么?
曾想过或许是妇人认错了人,但是今早为何又跑到石府,这一切的一切让她宛如坠人迷雾当中,或许该直接问二少爷才是,但她又怕他不高兴。
突然,她感觉到有人拍她的肩膀。她回头,是小少爷。
“我们该回去了。”石宗渊说道,他再不回去就要穿帮了。
初雪有些为难,她想留在这儿等妇人醒来。这样就可以直接问她了。
石宗渊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担心妇人没人照顾。“这儿有大夫在照料,我医药费也全都付了。没问题的,我们快走吧!如果被二哥发现,我的脑袋就不保了。”他愈说愈担心,连忙拉起她。
初雪被他拖着走,神情有些沮丧,她不停地回头看着妇人。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一进入大街,石宗渊这才松口气。还好,现在回府的话,时间还绰绰有余,只要他够小心的话,一切皆神不知鬼不觉,他忍不住得意地笑着。
初雪向他打起手势,问道:“那个妇人不要紧吧?”
“这很难说,暂时是不要紧,但如果她再继续过这种生活,总有一天不是累倒,就是病例。”
她面露忧色。“能不能多给他们一些钱,帮帮他们?”
他摇头。“就算你有这个心意,对方也未必肯。而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所有的事情还是点到为止的好,不要太过深入。”
“可是……他们好可怜。”她叹气。
“如果真要帮他们,还不如替他们找个工作。”石宗渊随口说道。
初雪点点头。是呀!应该替他们找个工作才是,但她随即又叹口气,她又能帮人家什么?
“不过,你们还满有缘的。她第一次看见你,像见到鬼一样,眼睛瞪得像钢铃这么大;第二次见到你更夸张,竟然昏倒了。”石宗渊好笑地道。
他的话在初雪脑中闹哄哄地响着,她……她是看见自己而昏倒的?那她口中的“你”……应该是指……
不!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搞错了……
“初雪。你没事吧!脸色这么苍白。”他被她吓了一跳。
她摇头,只是身子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可能吗?
石宗渊一见到她颤抖,更慌张了。“喂!你可别学人家昏倒,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二哥会把我生吞活剥的。”他连忙伸手扶她。
初雪摇摇头,推开他的手,她需要静一静。
石宗渊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完了,她怎么变成这样?二哥如果知道了,他真的会完蛋!他小心冀冀地看着她,深怕她会突然昏倒。
当两人终于走到石府后门时,他才松了口气,幸好她只是脸色白了点,其他一切都还好。
他敲了后门三声,这可是暗号。这时,门立刻被开启。
“小少爷,你回来了。”门憧叫道。
石宗渊敲一下他的头。“别叫了,你是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他和初雪立刻走进去。
“不是的,小少爷——”
“好了,别那么多废话,快把门关上。”石宗渊瞪他一眼,随即转向初雪。“走吧!我送你回房,你的脸色看起来很糟。”
初雪摇头,她比着。“我没事,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这怎么行,万一你在中途昏倒——”
“不会的。”她摇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
“小少爷。’门憧打断他的话。“那个……”
“你别烦行不行?”石宗渊瞪他。
“不是……”门童急道:“二少爷叫你回来后,立刻到书房见他。”
完了,石宗渊撑住额头,这下死定了。
第六章
石宗渊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站在书房外,迟迟不敢敲门。心里还在想着该怎么逃过这一劫时,书房内传出了声音:“还不进来。”
他吓了一大跳,心脏差点就跳出来,二哥的声音听起来很冷狰,听不出任何怒气。但愈是这样,就愈可怕。
他深吸口气,推门而入。该来的总是会来,逃避也没用。
“二哥,你找我?”石宗渊轻咳一声,以此作为开场白。
石中御从帐本中抬起头。“玩得还愉快吗?”
石宗渊有些滥她。“那个……”
“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把管家教的东西全学会了,所以才敢跑出去。既然这样,就把你学的全说出来听听。”石中御交叉双手环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这……”他面团难色。
石中御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我今天说过了什么,你全当耳边风,是不是?”他怒道。
“不是。”他搔搔头,叹口气。“一直待在屋里快把我闷死了,我想出去透透气。”
“透气?”石中御厉声道:“那有必要带着初雪吗?”他太阳穴上的青筋已浮了上来。
石宗渊瑟缩一下。”完了!连这个二哥也知道了……突然,他灵机一动,对了……
“二哥,你先别骂,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初雪有点不对劲。”他急忙说道。
“不对劲?”石中御的眉头皱了起来。
“是啊!她的脸色有点苍白,而且魂不守舍的。”他补充说明。“你最好去看看她。”
石中御立刻起身,边走边道:“你给我站在这儿不准动,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他回头怒视他一眼,转身走出书房。
石宗渊瑟缩一下,如果目光能杀人,他现在可能已经死了。他双手合掌,希望初雪没事,否则他可能真的会被二哥剥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