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君不停地在心中告诉自己要撑下去,她不能昏迷,但她却连动支手指都有困难。
“我并不想杀你,因为你就像她重新复活了一般,但是我无法忍受你看他的表情,你爱上他了,对吗?但我的霏儿是不可能这样注视他的,我没有办法忍受这些。”他恨声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到痛苦的。”
他直起身子点燃火种。“你已经睡了,所以不会感觉到痛楚,事情一会儿就过去了,就算他们来救火,也一定会先救马匹,因为没有人会发现你被藏在这里。”
他将火苗抛向草堆。“我已经等不及想看魏桀见到你焦黑尸体时的表情了。”
火焰卷向干草,慢慢地烧了起来,他转身离开,蓦地,一道犀利的剑光向他扫来,他直觉地低子,躲过攻击。
而这时,外头仍是闹烘烘的,魏桀在见到仓房的浓烟时,立刻飞奔过来。
原本他的情绪一直很冷静沉着,并指挥着部下将火势控住,但当他瞧见应该在采君身边保护的镖师时,他的情绪立即失控。
“你们怎么会在这儿,采君呢?”他怒道。
“她在旁边。”镖师往旁指去,随即睁大眼。
“人呢?”他的脸罩上一层寒霜。
魏桀告诫自己要冷静,试着压下心中泛起的愤怒和恐惧,但在听到镖师下一句话时,他整个人失控了。
“马房失火了。”镖师一向马房望去,便被窜起的白烟吓到。
魏桀咆哮一声,纵身往马房奔去,心中的恐惧像涟漪般泛起,扩散至他整个心灵,老天!她绝不能在里头。
他不能失去她!
☆☆☆
董直直视眼的黑衣人。“你是谁?”
烈焰冷哼一声,扬剑刺向他,董直侧身躲过。“如果你是百龙堂的杀手,那你就杀错人了,你要杀的是魏桀。”他喝道。
烈焰利剑一扬,隔开与他的距离,俯身想背起采君,董直却已欺身逼近。“想救她,没有那么容易。”他射出飞镖。
采君感觉自己再次倒向干草堆,她想睁开眼,但仍是力不从心,她听见马房里的马匹开始狂叫,有的甚至踢着马栏,火势定是愈来愈大了,她甚至感觉得出温度不停地在升高。
烈焰见火苗已窜上屋顶,而且正蔓延至采君身上,他明白不能再耗下去了,他必须先解决眼的人。
他冷哼一声,凌厉的剑法向对方攻去,董直连连后退。“好剑法。”烈焰见他自腰间抽出软鞭,缠向他的剑。
烈焰手腕一转,躲开他的鞭子,左手抓住他的武器,剑已封向他的喉咙;董直不慌不忙,右手一按鞭柄,短剑自软鞭中冒出,刺人烈焰手掌,鲜血进裂出来。
“阴险。”烈焰冷哼一声,利剑丝毫没停,眼看就要刺入董直咽喉,他偏头闪过,但是长剑仍划过他的颈项。
魏桀一冲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烈焰一见他,立刻喊道:“先救小君。”
魏桀奔向前,但一根横木从屋顶坠落,阻拦他的去路,火势一发不可收拾,他纵身飞起,抢到采君身前,只见她的头发已着了火,而她一动也不动地躺地上。
他第一个念头是她死了。
“不——”他嘶吼出声,一个箭步冲向前扶起她,扑灭她发上的火,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痛苦地闭上双眼。他来晚了,他失去她了。“不——”他箍紧她,无法相信这个事实。
他又弄疼她了,采君微蹙眉头,马房的烟呛得她好难受,他不抱她出去,他们两人就要葬身火窟了,她奋力地动一下手指,迷魂香的药效似乎退了点,而当她咳出声时,魏桀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
他狂喜的俯头注视她,她还活着,且正轻咳着,而那是他有生以来听过最美妙的声音。
“老天。”他颤抖地再次环紧她。
采君缓缓睁开眼,粗嘎地道:“如果你要勒我,能不能到外头再勒?”她不住地咳着。
他不知道自己笑出声,老天!他想念她的妙语生花;他立刻抱起她,此时,一根梁柱又掉了下来。
她偎在他颈肩上,双手圈紧他的脖子。“你得想办法救救马。”她听见马匹狂叫的声音。“我不能丢下珍珠。”话毕,她又被浓烟呛得难受。
“会有人带它们出去。”他瞄一眼四周,已被祝融围住。
“少局主——”
魏桀听见部下叫唤的声音,立刻道:“我们都没事。”他拉开外衣,将她盖住,他仰望屋顶,从被烧出的洞中出去应该没问题,但他不想冒险让她被火苗伤到,于是将她包进他的衣内。
他提起真气,冲出屋顶,当他在地面站定时,所有人全围了过来。
采君拉下衣服,不住咳着,那烟雾真的好呛人。
“严姑娘,你没事吧?”
采君转头瞧见原本保护她的两名保镖站在她面前,脸上浮现着不安。
她安抚道:“我很好。”
这时,芸芷从人群中挤出来,她惊呼道:“采君,你的头发?”
采君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状况很凄惨,她的头发刚刚才惨遭祝融肆虐,现在一定全卷了起来,而且发尾就像用了多年的破扫帚一般残破不堪。
包不用提的是,她现在灰头土脸,任谁见了都会觉得她是个乞丐婆。
“请你放我下来。”采君对魏桀说道,她必须维持她的尊严。
魏桀置若罔闻,径自抱着她往前走,顾骞怀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他颔首道:“你先处理。”
“等一下,珍珠呢?”采君左右张望。
“严姑娘,你放心,我带它出来了。”
采君向那名小厮道谢。“谢谢你,我——”
她话还没说完,魏桀已抱着她走出围着的人群,她轻捶他的肩。“你实在太无礼了。”
他则不懂她哪来这么好的精神,她现在应该惊魂未定、痛哭流涕才是,但她却精神奕奕地指挥来指挥去,他随即在心里叹口气,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还没见她惊慌失措、泪流满面过。
采君疲倦地倚在他怀里。“董直呢?”
“死了。”他冷硬地道。
采君叹口气,魏桀皱眉。“不值得为他哀悼。”他只可惜不是自己将他千刀万剐。
“我想他是秦霏的心上人,他想杀了我报复你。”一想到此,她不由得打个冷颤。
他抱紧她。“他告诉你的?”
“他以为我已经不省人事,所以说了几句话。”
“什么话?”
她抬头看他。“能告诉我你和秦霏之间的事吗?”
他不发一语,只是皱眉,就在采君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说道:“她是来卧底的。”
“为了六尊翡翠观音。”见他一脸讶异,她立刻道:“夫人向我提了一些。”
他早该知道母亲会向她说这件事,他抱着她左转至东厢房,才又说了第二句话:“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再问。”
“我只是想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为什么董直会在五年后才向你报复?”
“他在等待时机,他不只想杀我,还想毁了镖局。”他踹开房门,抱她进屋,将她放在桌上。“有没有哪里受伤?”他抬起她的小脸。
“我的颈肩有点疼。”她蹙眉,想起方才董直劈了她一掌。“最近我的脖子一定是和什么犯冲,现在连我的头发都遭殃。”她忍不住抱怨。“如果你再晚一点,我铁定变成红烧狮子头。”
他笑出声,将她拥紧在胸前,不知道她怎么还能如此说笑,他忍不住亲吻她的额头,一抹温柔缓缓在心中泛开。
“我现在一定丑死了。”她叹气,小手抓紧他背后的衣裳。
“我不觉得你哪里丑。”他抚着她有些焦黄的发尾。“你活着那才是最重要的。”一想到她曾那么接近死亡,便令他惶恐、害怕,而且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