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汉强立刻接过,扭开盖子后还给她。
文雁高兴地含住吸管,喝着母亲特制的青草茶。
杨汉成回头道:“不要边走边喝。”
“我也口渴了。”杨汉文没听到他的话似的扭开自己的水壶盖。
“现在不是远足,不要边走边吃。”杨汉成生气地道。
“远足是什么?”文雁发问。
杨汉成仰天长叹一声,有种无力感。“我不管你们了。”
“是阿煌。”佩嘉指着站在不远处,背靠着墙壁,无聊地踢动地上石头的曾逸煌。
他同他们一样带着橘色的学生帽,穿白制服、蓝短裤,膝盖上有道伤口,书包有些旧,但制服是新的。
一瞧见他们,曾逸煌立刻离开红砖墙,下意识地调整一下书包。
“你怎么跑这儿来不在家里等我们?”杨汉成问。
“我妈说绕到我家不顺路,叫我在这儿等你们。”曾逸煌又拉了一下书包。
杨汉成明白地点头,说道:“你排汉文旁边。”他示意大弟让出位子。
杨汉强退后一步、落到队伍的最后头,他无聊地转转头上的学生帽,不过没说什么。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学校走去,中途也遇上不少同校的学生和其他邻居小朋友,甚至有初、高中生骑着脚踏车经过他们身边。
杨汉成不时回头叮咛他们要靠外侧,小心别让车子撞上。
杨汉强则无聊地左右张望,忽然想起口袋里有五块钱,那是昨天他帮爸爸搬东西得到的奖赏。
“杨汉成——”王实尚从后面追上来,拍了一下同学的肩膀。他身材略瘦,比杨汉成几乎矮了半颗头,五官清秀。
“是你。”杨汉成回推他一下。
“你母鸡带小鸡呀!”王实尚回头瞧着一票小朋友。
文雁听见他的评论而抬起头。“什么母鸡带小鸡?”她只玩过老鹰捉小鸡。
王实尚笑看着她。“你上一年级?”他看了一眼她口袋上的名牌,一年五班。
文雁点头。
“长得真可爱。”他咧嘴笑,忍不住伸手模模她的脸颊。
“你干嘛!”杨汉强不知何时已跑到前面,而且不客气地推了他一下,表情凶狠。
王实尚一个不小心,差点被他推倒,脸上净是诧异的表情。“干嘛推我?”
“谁教你乱换文雁,文雁只有二哥一个人可以模。”杨汉文抢声说明,因为自己之前也被教训过好几次,所以非常清楚原因。
“哦——”王实尚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这么小就爱来爱去——”他笑得很夸张。
闻言,杨汉强生气地一拳捣在他脸上。
“啊——”王实尚立刻摔个狗吃屎。
杨汉文闷头直笑,他也有过这种惨痛经验,他以前嘲笑二哥说男生爱女生,结果就被二哥毒打一顿,害他后来都不敢乱说了。
杨汉成拦下弟弟的拳头。“你皮在痒是不是?”他火大地踹了弟弟一脚。
杨汉强也不客气地回敬一脚,顿时,两兄弟就当街扭打了起来。
“哎哟……”杨汉文连忙跳离战区,深怕被波及。
“不要打——”文雁生气地冲上去捶打两人。
佩嘉与曾逸煌走到一旁去,已习惯他们兄弟动不动就打架的习性,佩嘉翻开书包拿出青苹果。
“给你。”她递给曾逸煌,发现他左眼下有些瘀青,她知道那是打架时留下的,因为她常在杨家三兄弟身上看到,但她一直不明白阿煌到底是跟谁打架弄伤的?因为她从没看过他跟别人打架。
“不用。”曾逸煌转开头,无聊地拉了拉书包,神情有些别扭。
“女乃妈多给了我一个。”她将苹果硬塞到他手上。
“我不要。”他抽手,就见苹果笔直落下,在地上滚了几圈。
这突发的状况让两人呆了呆,佩嘉抬眼看向他,眸中净是受伤之色,且带着不解。“你为什么不要?”以前他都不会拒绝,但最近这几次他都不再接受,她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了。
曾逸煌在瞧见她受伤的神情后,急忙弯身捡起苹果,迟疑地欲还她,佩嘉却气愤地转过身去。
他慌张地唤了她一声。“嘉嘉……我……”
“不理你了。”她生气地往前跑。
“嘉嘉——”曾逸煌连忙追上去。
两人突然的奔跑让其他人皆愣住,杨汉成一把推开纠缠的大弟,叫道:“你们干嘛跑?”他追上去。
“佩嘉?”文雁见状也开始跑。
杨汉强弄不住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也跟了上去。
“等我。”站得远远的杨汉文深怕被丢下,急忙追上,留下王实尚一个人还站在原地。
他擦擦鼻子,一脸茫然,他到底是为什么挨打?而且还是被比他小的人打倒。
“别跑——”他后知后觉地大叫一声,这一拳非得打回来不可!
***自从这次事件后,佩嘉与曾逸煌总闹着别扭,旁人弄不清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两人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哪儿怪。众人都未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两人才打破藩篱,拨云见日。
那是佩嘉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一天。
“佩嘉――”文雁穿着白色无袖上衣跟圆点黑裙,脚下蹬着红色塑胶拖鞋,拖鞋上还有小飞侠的图案。
琴声歌止,佩嘉出现在纱窗门后。
“我们在烤地瓜,你要不要来吃?”文雁询问,她的脸颊因日晒而泛红。
佩嘉打开纱门。“我还要练琴。”她梳着两条辫子,穿着浅蓝细条纹洋装,领口及下摆滚着白色蕾丝边。
“一下下没关系,而且阿强烤了好多。”文雁以手臂抹去额上的汗。“走嘛!你不去就只有我一个女生。”
佩嘉微笑,清秀的脸显得有些稚气。“有什么关系?”文雁从小就跟杨家三兄弟一块儿玩,怎么突然在意起这个了?
“哼!都是他们爱乱说话。”文雁不高兴地皱眉。“每次都会说我跟阿强。
“他们是谁?”佩嘉好奇的问。
“就是隔壁那些阿姨,还有班上的臭男生。”一说到这事她就臭着一张脸。
佩嘉笑容增大。“不要理他们就好了。”
“我就是听了不高兴嘛!”她孩子气地将双臂交叉在胸前。
闻言,佩嘉轻笑着。
“你跟我一起去嘛!”她拉她的手。
“可是……”佩嘉轻拧眉头,她担心会遇到曾逸煌,她现在在生他的气,所以不想见他。“我要练琴。”
“回来再练。”文雁硬拉着她往外走。
“我不想去。”佩嘉抗拒着扯回自己的手。
“你……你是佩嘉吗?”
文雁与佩嘉同时愣了一下,抬眼望着站在白色小门外的妇人。
熬人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蓬松过肩的发显得凌乱,仿若刚起床模样,发丝遮住她一半的脸,双眼泛着血丝且稍稍肿起,唇色却显得有些苍白。
她穿着青色的长柏材衫和碎花长裙,衣服有些歪斜,也有些皱,她下意识地梳了一下纠结的发,说道:“我是阿煌的妈妈,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佩嘉这才想起自己曾见过她,只是距离有些远,所以印象不很深刻。
“我不知道。”佩嘉直愣愣地盯着她始终半垂的脸。
“阿煌在那边田里跟我们一起烤番薯。”文雁指了个方向。
“我们帮你叫他回去。”
“不用了——”她的语气急促。“他跟你们在一起我就放心了。”曾母扯出一抹虚弱的笑。“你们等一会儿见到他,就跟他说我去找朋友,晚上才会回来,要他先不要回家。”
“为什么?”文雁一脸的狐疑。
曾母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道:“我走了。”她蹒跚地往前行。
佩嘉看着她往马路上走去,忽地跑进屋里,从鞋柜中拿出一双母亲的凉鞋后再跑出来,文雁正要问她在干嘛,就见她跑下走廊,拉开小门跑到马路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