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甚至可以再作个约定,如果二十岁生辰之前,我还是无法让你娶我,那么,我将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怎么样?”她笑著说。
“永远不出现”这个字眼,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莫名的寒颤。
“切切切!吧么许这么悲观的承诺啊?什么永远不出现?我跟关师兄交情好,你跟凌家那个雁霜丫头是手帕交,如果我们真要王不见王,以后他们结成了夫妻,我们不就给他们造成困扰了?”
他挥挥手,否决掉她的提议。
袁敏依愣了一下,倒是没想这么多。
“那怎么办?”她无辜地问道。
“不如换我来说吧!如果你真的有办法在你二十岁生辰之前,让我心甘情愿地娶你的话,那我就跟你生一大窝孩子,心甘情愿地做牛做马,卖命赚钱供养你和小家伙们一辈子,怎么样?”他得意地提议道。
“一大窝孩子?”她皱眉。
“是啊!这个约定怎么样?”
“由你来生,我就答应。”她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
“喂!你好没诚意啊!我是男的,怎么生得出来?”他忍不住跳脚。
这丫头,每次许愿都许得让人这么泄气!
“难说啊!枯死的山樱花都能开花了,谁知道男人能不能生孩子?”她挑了挑眉毛。
聂飞忽地一愣。
“不、不会吧……”他惊恐地捂住嘴。
他居然忘了先前的教训!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
六年前他才跟她定了个鸟约,搞得他如今东躲西藏的,就怕会被她揪去拜堂成亲。
袁家是神医世家,万一他真的娶了她,然后袁家人又好死不死地找出了能让男人生孩子的秘方,那他不就又得自己生、还得自己养?
不行、不行!这样亏大了!
“我……我走了,你好好休养……”
他脑子里不停地胡思乱想,浑浑噩噩地走向门口。
“我会去找你的。”她对他挥挥手。
“免了吧,姑女乃女乃!我求你好好养病,病好了就待在家里,别再出门乱晃了!”聂飞哀求她。
希望袁家父兄能将她带回家去,好好地看著,别再让她到处追他了。
他可不想在未来的某一天,真的要挺著肚子生女圭女圭啊!
看他备受打击地晃了出去,袁敏依不由得笑了出来。
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著实令人十分期待呀……
第四章
聂飞刚刚结束一项托运保镖的工作,腰间缠著鼓鼓的酬劳,来到热闹的镇上。
他边走边逛,像是特意放慢脚步,在等什么人似的。
然后,他先分了一些碎银子给路旁的乞丐后,才又选了一家酒楼坐下来,点上一大桌子的酒菜,张大著口,呼噜呼噜地将食物塞进嘴里,犒赏一下好一阵子没有好好吃一顿的肚皮。
才刚开始吃,就有人靠近他桌旁,十分熟稔地自动坐了下来。
“工作结束了?”袁敏依问道。
“嗯。”聂飞埋头吃饭。
袁敏依看了一下桌面,除了他最爱的肉类外,他还点了几道清爽的素菜。
另外,桌上还多摆了一副碗筷。
袁敏依忍住唇边的笑意,迳自端起碗来,慢慢进食。
聂飞这男人,自从上次她餐风露宿地追著他跑,不小心染了风寒后,他每次落脚的地方都改在市镇上,除非万不得已,不会在山林里过夜。
若察觉到她已经追上他了,又正好遇到吃饭时间,他甚至还会帮她多叫两道菜,认命地等她到来,坐在他身旁一起吃饭。
等到吃饱了后,他才会再次溜之大吉,重复他们之间的追逐过程。
吃到一半,聂飞不经意地抬起头来,看到门外有两个小乞儿,畏缩又渴望地往门内瞧著。
“去去去!不要围在门口,妨碍我们做生意!浑身脏兮兮,会让咱们客人倒胃口的!”
店小二眼尖瞧见了,赶忙跑过去挥赶。
两个小乞儿一看到店小二过来,扑通、扑通就一起跪了下去。
“这位大爷,可不可以行行好,给我一小碟肉……不不不,肉皮,肉皮就好!”其中一个较大的乞儿伸手拉住他的衣角。
“这里没有肉皮!走开,走开!”
店小二嫌恶地抽回衣角,用力地拍了拍。
见状,较大的乞儿缩回手,不敢再拉他,只能努力地哀求。
“大爷,请您帮帮忙,我娘已经病了好几天,除了水以外,什么都吃不下,今天一早却突然说想吃肉,可不可以请大爷分给我们一些剩下的?一些就好……”
较小的那个,不敢开口说话,怯生生地偎在较大的乞儿身边,只是用目光渴求地望著店小二。
“没有、没有!这里没有剩菜,到别的地方去要!”店小二不耐烦地驱赶。
聂飞突然开口唤道:“小二哥。”
“欸,来了!”
“再加一份卤牛肉、一只烤全鸡、几碟小菜,粥跟饭也要,做好了就通通打包给我带走。”
“欸,好的!马上来!”小二赶忙奔进厨房招呼。
两名小乞儿听见他点的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聂飞的视线跟他们一接触,两名小乞儿便畏缩地低下头去,深怕会惹人嫌恶。
聂飞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来,三两口地将饭菜扒进嘴里,囫囵吞下。
袁敏依瞧他一眼,看得出来,他已经没有吃饭的胃口了。
她转头看了看门外的小乞儿,接著默默地吃完饭菜,放下碗筷,静静地等著店小二将打包的饭菜送来。
当打包的饭菜送来后,聂飞立即结帐离开,袁敏依也跟在他身后走出酒楼。
突然,聂飞转头跟她说:“我有事要办,你先别跟。”
她淡淡地摇头。“那两个孩子的娘亲生病了,我也去看看。”
聂飞露出讶异的表情。“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不用猜都能知道。而且在你身后追了这么久,我也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一直两袖空空没有钱了。”她扯唇一笑。
他只要手上有钱,便会摇身变成散财童子,四处布施,一毛不剩地全都拿去救济穷人家了。
聂飞抓抓头,提著油纸包,向两个小乞儿走过去。
她静静地看著他弯著腰,温和亲切地跟小乞儿说话。
只见一脸怯生生的小乞儿倏地张大眼,不敢相信地瞧瞧他,又瞧瞧他手中的油纸包,吞了吞口水,然后露出欢欣雀跃的模样,迫不及待地要领著他回去。
她的心底,有一处变得十分柔软。
虽然她从小受尽病痛之苦,但一直是被爷爷及父兄们疼宠著,从来没想过,世上还有比她承受更多苦难的人们。
聂飞直起腰,向她看了一眼。
她没说话,挪步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跟著。
瞧见有个姑娘一直跟著他们走,较大的乞儿有些警戒地回头看了她好几眼。
“那位小姐为什么一直在我们后面?”
“她是要去帮你们的娘看病的。”聂飞解释。
“她是大夫?”
“嗯,算是吧。”只不过,人家大夫是用药治病,她则是用针灸来治病。
他怕说出来会吓到小孩,所以没有说。
一听到是大夫,两个小孩儿的眼里皆露出激动的神情,频频地回头张望,看她是否有跟上来。
想当然,他们连买肉皮的钱都没有了,哪有钱去请大夫看病?
聂飞的心口微微地揪著……
***
到了城外,就见有间又矮又旧,仿佛风刮大一些就要倒塌的破草房立于眼前。
狭窄的屋里,看来又潮又暗,而且还隐隐有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
“你在外面等好了,我进去看一下。”聂飞将袁敏依拦住。
袁敏依瞧了他一眼后,轻轻拨开他的手臂,弯身进屋。
“依依……你不习惯的,别勉强。”
“你先让孩子吃些东西吧,他们好像也很久没吃了。”她淡淡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