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君出嫁的事,她已经不在乎了。
她现在只希望二爷能抛弃过往的可怕伤害,重新学会如何爱人,即便那人不是她……
“唉呀,阁主要为紊儿姑娘点君婚配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啊!”管事呵呵笑着对她摆手。
“管事,我已经没——”
“大家都发现,自从紊儿姑娘来‘望天院’之后,二爷的性子就变得好多了,不像以前那般,看起来冷得让人一见就怕。现在,大伙儿都期待二爷成亲呐!”管事说得像是他家喜事一般,笑开了脸。
“管事……别、别说了……”她本来想接话,但一看到管事背后的人,脸色忽然一变,急得对他拼命摇手。
“这是迟早的事,大伙儿也很期待,紊儿姑娘就别害羞了——”管事还是呵呵笑着,浑然不觉背后有人来了。
“我……我……”别紊急得跺脚,拼命使眼色、打暗号,一边害怕地看着他身后。
偏偏平常机灵的管事现在笑眯了眼,没看到她的手势。
哎呀!她不是羞啊,而是……
“说完了吗?”厉痕天负着双手站在他身后,冷冷问道。
她无能为力地低头掩面。老管事,对不起,救不了您……
“二、二、二爷!二爷饶命啊!”管事一惊,“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即使年轻时经过多少风浪,但上了年纪后,终究不禁吓。加上厉痕天性格冷冽无情,在他背后嘴碎被当场抓到,难保还有命在,管事当场吓得眼珠子都睁得凸了,浑身软绵绵的。
“二爷请息怒!避事绝对没有恶意,只是关切二爷而已。”别紊也马上跪下去,帮管事求情。
厉痕天望了她一眼,又看向老管事,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爷恕罪!”老管事身子伏得低低的。
“二爷……”别紊祈求地望着他,一面紧张地瞧着他的“亡眼刀”,怕他下一刻就会抽出刀来把老人家给砍了。
“以后不准多嘴,退下去!”瞪了她一会儿,最后厉痕天冷声开口,将管事斥退。
“多谢二爷!小、小小小的绝不再多嘴……小的退下……马上退下……”管事的胡子剧烈颤了一下,心虚得脸色发青,连忙跌跌撞撞地退下。
别紊松了一口气。
“你也起来。”他看了她一眼,绕过她走到桌边坐下。
别紊咬着唇,慢吞吞地站起来。
他原本坐下了,没想到又站了起来,冷着脸在房里走来走去,最后竟然瞪着浴桶发呆,似乎走神了。
紊儿站在一边看着他,虽然很好奇他的奇异反应,但目前的她,更渴望的是热气氤氲的浴桶,因此视线忍不住一直瞄向浴桶。
她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想泡澡、想泡澡,但二爷在这儿,她根本不敢开口赶人,更不敢直接当着他的面月兑衣跣进热水里啊!
“二爷,您有心事吗?”她轻声问道,觉得他的脸色好难看。
他还是发呆不说话,她只好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陪着他发呆,惋惜地看着浴桶里的热烟不断散逸在空气中……
“紊儿。”他突然回头看她。
“嗯?”她的视线马上从热烟上移开,乖巧地回应他。
“你……”他欲言又止,似乎在强烈地挣扎着什么。
“二爷,有什么事要紊儿做的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二爷的反应真的好怪呀……
“你……鸣飞要你先沐浴泡药水,热水可以减缓不适,沭浴之后再抹上活络油。”他从怀中拿出瓷瓶来。
“好的。”她点点头,伸手要接过去。
谁知道他下一刻竟然拿着瓶子转身走出去,走了两步后,还回头将她的房门密密关上。
别紊呆了呆,望着自己没接到东西的空空双手。
“二爷怎么了?”真的好怪。
耸耸肩,转头看着浴桶,唇畔浮起期盼的笑容,走到浴桶旁试了试水温。
还好,仍然是热的!
于是,她迫不及待地月兑下衣裳,踏进浴桶里。
当她全身都浸入热热的药浴水时,忍不住闭上眼睛,舒适得申吟出声。
“好舒服喔……”她感动得都快哭了。
这一泡,就泡了好久,水都快凉了还舍不得起来。
她懒洋洋地搭在浴桶边缘,几乎要昏昏欲睡时,房门突然被人撞开,吓得她尖叫出声——
“哇!”她惊慌地掩着身子,快速浸入水里,水花泼啦泼啦地溅了满地。
一抬头,正要狂骂冒失鬼的时候,她的眼睛直直对上了另一双同样惊愕发傻的眸子。
一向冰凝狠厉的眼眸,见着了有如出水芙蓉般纯净美丽的她,竟然破天荒地充满了和她不相上下的惊慌失措,还……还有正在发红的耳根。
“二……二爷?”别紊眨眨眼,又眨眨眼。
“你还没洗好?”他僵在门口,愣愣地问道。
“水已经差不多凉了,是紊儿贪懒,早就该起来了。”她靠在浴桶边,一面软声软语地回答,一面努力地将身子压入水里,脸蛋羞红得不得了。
“过了这么久,我以为……以为你已经洗好了,所以……”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别开眼去,见到大门还敞着,赶紧上前去关住房门。
别紊原本好害羞、好害羞,但她发现二爷似乎比她还要害羞,比她还要受惊吓……
要不是时地不合宜,她真的很想笑出来。
谁说二爷冷漠来着?
他只是不知如何表达感情,实际上纯情得很啊!
突然间,她的心房溢满了对他的浓浓爱意及怜惜。
她真的很想教会他如何爱人……
她忍不住遐想,懂得爱人、也懂得对感情回应的二爷,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
如果有一天他成亲了,会如何爱他的妻,爱他的孩子呢?
“你……你快起来,趁着药水热气未散,必须赶快运气推拿,将药油揉进筋骨里。”他背过身子不看她,强自镇静地催促道。
“好……”她回过神来,正要起身时,才想起自己一丝不挂,而且没有遮掩的衣物。马上又缩在木桶里不动。
她咬着唇坐在水里,缩着两手攀在桶缘,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虽然早已认定了二爷,但她还是做不来在他面前大剌剌地豪放果奔啊!
背着她等了半天没听到动静,他忍不住问道:“怎么还不起身?”
“人家……人家刚才的衣裳丢在地上弄脏了,干净的衣裳还放在衣箱子里,忘了拿……”她支支吾吾地回答。
“麻烦!”厉痕天不耐烦地转身向墙边的衣箱子走去。
“啊啊……等等!二爷,那个——”她想阻止,但来不及了……
一打开衣箱盖子,他就愣住了。
“唉呀……”别紊将羞得通红的脸蛋埋进掌心里。
属于姑娘家的私密东西,她都放在那口箱子里,所以她知道此刻厉痕天为什么会僵成木头人……
这会儿,已经是该看的、不该看的,全让二爷给彻底看光光了。
很好,她在他面前,已经全无秘密了……紊儿自暴自弃地趴倒在桶边,不想再做任何挣扎。
厉痕天终于回过神来,迅速地伸手抓出一件单衣,转过身来递给她。
虽然知道她已经努力地把自己缩在浴桶里了,但是仍然藏不住晕红生媚的小脸,还有雪白无瑕的圆润双肩。
湿透的黑色长发婉蜒、随意地沾在后背、肩上,黑白分明,形成一种奇异的诱人色彩。
淡褐色的药浴水滴,附着在粉白的肩头上,晶莹透明,她轻轻微动了一下,几滴水珠便顺着柔美的肩背,倏地滑入水里不见。
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眼眸深处仿佛有一把火,猛地熊熊燃起。
“还……还有……抹胸啦……”她好小声、好小声地讲,脸蛋已经火红得快要滴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