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月兑下西装外套塞到她手里,转过身背着她蹲在她前方。
“做什么?”她好奇地低头看他。
“上来,我背你。”他转头指指自己后方。
“背我?我很重哦!”她的童心大起,边说边伏上他结实温暖的背上。
他的双臂勾住她的膝后,一个使力便背着她站起来。
“还好嘛!”他故意掂了掂她的重量,惹得她惊叫了一声。
“有练过哦!”她双手环过他的颈项,笑嘻嘻地将头俯在他的脸颊边说话。
“好说、好说。”陆飞恒背着她往屋内走去。
“以后我们一家人出门的时候,五个小表都给你背哦!我只负责生孩子跟玩孩子。”她开始跟他分配将来的家庭工作。
陆飞恒的心一阵紧缩,眼底短暂的迷蒙了一下。
“没问题,你负责生孩子跟玩孩子,我负责背孩子跟喂孩子。”他只要再为陆家努力一阵子,完成应尽的责任后,就可以全心全意地经营属于他自己的家了。
一个完全不同于他寂寞童年的家。
他将有一个小小的房子、爱笑的妻子,还有一群吵吵闹闹的孩子们……
“那小孩子的小名,也要比照我家的”瑞士巧克力“,找五个字来代表排行。”
“随便你取,什么都行。就算要叫‘义大利肉酱面’,我也可以配合,再生第六个来凑数。”
“五个就够了啦!我三个哥哥生的孩子,连如意肚子里那个加起来也不过才六个而已耶!”
“反正都决定要生五个,再多一个也没差。”
“这不是你决定的好不好?”
她的抱怨和他的拌嘴笑声揉进风里,传过漆暗的田间,与蛭、虫的鸣叫声混合成幸福的呢喃……
“飞恒,你最近最好注意一下。有耳语流出来,说有人要联合下游厂商和其他的企业主,一起牵制你的计划。”朱琳皱着眉,担忧地看着她的继子。
“我知道。”陆飞恒一面翻阅公文,一面心不在焉地回答。
“你知道是谁了吗?”
“知道,是几只陆家养肥的老鼠。”他点点头。
“你打算……怎么办?”她咬了一下唇。
“先把那些鼠辈引出来,再想办法补陆家被那些泵鼠咬破的大洞。”看着朱琳欲言又止的表情,陆飞恒的唇边仍然挂着淡淡笑意。
从陆飞恒的语意中,朱琳听出了他暗指有不肖的陆家子孙吃里扒外。而他这一次,要彻底抓出那些人暗地桶出来的财务漏洞,将整个陆氏重新清算对帐。
“可是……那些人万一是陆家的长辈,这样揪出来,会不会造成整个陆家亲人之间的不合?就算陆氏是有规模、有组职的企业,但毕竟是以整个家族为根底,和血缘关系是分不开的。”朱琳忧虑地开口。
“我知道。可是这些隐瞒不报的财务问题不解决,就算分割陆氏企业,也是于事无补,整个陆氏迟早会被拖垮。”
“可是,你是拿命在玩呀!”她有些急了。
“妈,你是在为我担心,还是在为谁担心呢?”陆飞恒的话一针见血,戳得朱琳顿失血色。
“我……我当然担心你呀!”
陆飞恒拿起桌上的钢笔,垂着眼,熟练地在指尖转着。
“听说,王叔那边也有动作。”他慢斯条理地回答。
朱琳的身躯突然紧绷,眼中的忧愁更深。
陆飞恒抬起眼,深沉地一笑。
“妈,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到时,你可能需要做出极艰难的抉择。而陆家,就靠你的抉择来决定是否续存了。”
朱琳愣愣地望着继子。
她觉得眼前的继子说出来的话,怎么好像是火星人在说的?
陆飞恒预估过,在他持续施压下,保守反对派的大老们近日即将会有行动。只是,他没料到,说曹操,曹操就到。他和继母的话还没讲完,下一秒,他办公室的大门便被人踢开。
反对派的人马聚集起来,集体杀进陆飞恒的办公室。
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人马,里面有不少陆家熟识的长辈,陆飞恒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面对亲人的围剿,怎么说都情何以堪。这些人来到这里,不为亲情、不为陆氏远景,为的是争取自身既有的利益和权势。
“各位叔伯兄弟同仁们,请问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吗?股东大会不是下个礼拜才要召开?”
“我们有些事,想在股东大会之前先跟你商量。”一位叔伯辈的远亲首先开口。
“说吧,你们的要求是什么?”陆飞恒一派轻松地靠向椅背,脸上带着笑意,像是眼前的紧张情势,完全无关紧要。
“请陆老夫人和你下台,把陆氏主权让渡给我们。你的方式太激进,根本就是要让陆氏衰垮。”颇具分量的五叔出面说话。
陆飞恒注意到朱琳正一脸惊愕地瞪着人群里的一名男子。
“咳,那三叔呢?你有什么要求?”他的嗓音里带着隐隐的笑意。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同意让朱琳嫁给我,我可以无条件让出所有股票持份。”陆三定定地看着朱琳,眼中有着逼人的热切和不顾一切的勇气。
“三弟!”
“三叔!”
“陆三!”
一堆人同时惊叫出声。
开什么玩笑!他们这群反对派,就是因为掌握了足够的股份,才敢前来威胁陆老太婆和陆家小毛头。若少了陆三的持股,他们还玩个屁啊?
朱琳张大眼,倒抽一口气,不敢置信地瞪着脸上已有些许风霜的男人。
他怎么这么疯狂?竟然以造反的吓人方式来强追求婚?
“你疯了!”朱琳喘息着。
“妈,怎么办哪?”陆飞恒像是唯恐天下不乱,似笑非笑地转头瞅着朱琳。
“我……”朱琳完全失去主张。
她要是答应,这件事将会成为别人眼中叔嫂的丑闻;要是不答应,她就会害得继子的计划全盘失败,主权易人。
“我让出股份后,马上月兑离陆氏,与陆氏断绝关系。”
陆三宁要女人不要江山的声明,让他身后的人群扼腕跳脚不已,直骂他是叛徒。但陆三依旧不为所动,定定地凝视朱琳。
朱琳无助地回头望向陆飞恒。
陆飞恒微笑着回视她,眼中明白地告诉她,只要她决定了,包括陆老夫人那一关,一切由他负责搞定。
朱琳的神情开始松动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明白大势已去,顿时有如斗败的公鸡,气焰减弱。
人群中,有个男人突然抓起桌上的拆信刀,大吼着冲向陆飞恒。
“陆飞恒!你断我生路,我也要你死!”
紧接着,办公室里响起了一片惊呼声……
正在睡午觉的雷烈华,突然由噩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怎么突然作噩梦啊?”她压着不断狂跳的眼皮,心底冰凉的预感缓缓缠住她的心脏,令她觉得万般难受。
忽然间,楼下隐隐约约有电话铃声响起,她心念忽动,七手八脚地拨开五个压在她身边的小小身躯,跨过躺得七横八竖的侄子和侄女们,就要往门口走去。
还没走到门口,房门就响起敲叩声。
她快跑过去开门。
“小姐,你的电话。”林妈递给她电话筒。
雷烈华道谢后接了过来。
才对着话筒“喂”了一声,对方马上急切地叫着她的名字。
飞恒的继母?
“陆妈妈?”她的呼吸一窒,颤抖着手指握紧话筒,心底不安的预感愈加鲜明。
“烈华,飞恒的月复部被人给刺伤,现在在XX医院急诊中,他流了好多血,刚才还曾经一度休克,你……你快点过来呀!”朱琳在话筒的另一端已经哭得不能自已。
轰的一声,雷烈华身子一软,跌跪到地板上,完全丧失了神智,只觉得整个世界都碎成了片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