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大掌不耐烦地托住她的后脑勺,主动将她的头直接压下,让她聒噪的小嘴直接降落在他的唇瓣上。
他受不住两人重量,干脆抓着她一块儿仰跌到床上,她的碎碎念也被他有效地终止。
只有轻柔顺耳的细微呢喃,才被他放任着在室内自由回荡。
“老太太要我传话给少爷跟雷小姐,以后用餐时,少爷和雷小姐不用出现在她眼前。”
通报的仆人微躬着腰,眼里藏不住满满的怜悯。
这位少爷真坎坷,上回势力整合时没在家族事业中站稳,这次带了还未进门的媳妇回来,不但得不到老太太的欢心,反而被直接排挤。看来,他在家族里注定要翻不了身了!
陆飞恒听了仆人的传话后,只是单手撑在门框上,莫测高深地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转过身,对着在他书房里玩电脑的烈华说:“烈华,你说怎么办?以后吃饭时间,餐桌旁没我们两人的位子喽!”
“啊?那怎么办?”她握着滑鼠的手突然顿住,惊讶地眨了眨眼。
“对呀,怎么办?”他耸耸肩,故作迷惘地瞧着她。
“老夫人不让我们在餐桌上吃饭,难道要我们去花园野餐吗?”她微微皱眉。
难道老太太是在记恨她昨天吃饭吃到很没形象地睡着吗?
她是否该亲自去找老太太赔罪?
不然她被孤立还不打紧,要是害得陆飞恒岌岌可危的家族地位雪上加霜,那就糟了。
没想到,陆飞恒却真的在考虑她的提议。
“野餐吗?嗯,也不错。”他认真地点点头。
“啊?”她张口结舌地看着他。她是乱说的耶!他干么当真?
“这样好了,请你帮我们把午餐送到凉亭去。”陆飞恒笑咪咪地转头,对仆人交代。
“凉亭?”仆人的双眼张得比铜铃还大力
“是的,谢谢你。”他对仆人笑了笑后,便愉快地合上书房门。
仆人不敢置信地望着门板呆了好久。
这位放过洋的少爷,他真是猜不透呀!
“啊!那是我的啦!坏人!”雷烈华毫不留情地戳开越界的筷子。
“你是女生,别吃太多。”他声东击西,成功地挟走她碗里另一块更大的红烧肉。
“厚!你这是性别歧视!谁说女生不能吃多?没吃饱会肚子饿耶!”她瞄向他的盘子,发觉他已早先一步,将所有的食物扫进他的胃袋。
她有此评异地看着他的空盘,发觉他是真的没有吃饱,于是心一软,放开边防一角,象征性地挡挡他的筷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他掠取她碗里那好几条香酥的烟熏猪肉。
“我答应你哥哥们,要训练你成为大家闺秀。现在,我们来上第一课。当淑女的第一步,请在他人面前保持优雅的进食速度和进食量。”他满足地大啖从她碗里夺来的肉条。
他非常愉快地享受这一顿饭,虽然只是家常简食,他的胃口仍旧好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谁理你!”她没好气地改向水果进攻,一叉子叉了两块水梨,一口咬掉其中一块。
没想到,他解决了熏肉,又讨人厌地黏了上来,硬要吃掉她手上的水果。
“你不要一直跟我抢啦!盘子里食物那么多,你没手拿啊?”她学高手中的叉子,不让他得逞。
“我只爱吃你手上的那一块。”他的双眸对半空中的水果流露出渴望的表情。
“为什么?”她不解地顺着他的视线仰头看向叉子上的水果。
“只有你拿的最甜啊!”他涎着笑脸回答。
他不害躁的甜言蜜语,惹得她羞红脸。
“拿……拿去啦!你真是啰唆!”她口是心非地将叉子塞进他嘴里。
他满足地将水梨一口咬住,吃完后顺便在她唇上飞快地偷走一吻。
“!”她捂着嘴对他哇哇叫。
凉亭内吵吵闹闹,亭外远处转角,有几个仆人好奇地贴着壁角偷听。
“奇怪,他们被老夫人下令不准上桌吃饭,怎么还高兴成这副德行?”
“谁知道?可能飞恒少爷早就对家族的地位死心了,所以才这样自暴自弃吧!”
“据说飞恒少爷的个性本来就古怪,被人斗下台,失了权,还天天嘻皮笑脸地四处交际游玩。”
“搞不懂有钱人的想法。”
“等你搞懂了,就不是人家的下人了。”
众人噗哧一声,对自己的身分和工作无伤大雅地调侃一下。
“嗯、咳!”旁边突然传来清喉咙的声音,将偷偷躲在角落咬耳朵的仆人们吓了一大跳。
一干人同时挺起背脊,反射地转过身,发现老夫人不知何时竟然已站在他们身后。
“啊……老夫人……”完了、完了!饭碗不保了!
仆人们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嘶吼哀号。
陆老夫人冷着脸不发一语,把所有人都瞪下去。
仆人们惊得冒出一身冷汗,个个脸色发白二句话也不敢多吭,抖着双腿迅速退开。
当仆人走得一个也不剩后,陆老夫人沉着脸,独自站在原地。
她面无表情地在角落站了好久,眯起眼远远地观察着凉亭内两个年轻人打打闹闹的身影。
饼了好一会儿,她握紧拐杖,不动声色地离开角落。
陆飞恒在酒足饭饱后,有点昏昏欲睡,干脆拉着雷烈华,倒向她的膝上,睡一场安稳的午觉。
仆人的耳语、老夫人的刺探,还有烈华的抱怨,他都视若无睹。
他闭着眼,露出浅浅淡淡的微笑。
第六章
雷烈华感觉到,陆家目前掌有大部分实权的老太太,果真不是省油的灯。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老太太经常会搞出一些一难题或花样,似乎想要试探她会如何应对。
她感觉自己好像在打电动游戏,要艰辛地打仗过关后,才能拿到宝物。
这种无力的状况,令她忍不住想垂泪……
开玩笑,她要嫁人之前,还得要跟人家玩过关游戏吗?她越来越怀疑自己当初是否太过乐观了。
呜呜~~好讨厌的感觉哦!
当初为什么没人提醒她“侯门一入深似海”这句话?
在陆家,除了一个难搞的老太太,还有数不清的外亲内戚,多得让她联想到繁殖力过剩的蟑螂家族……十张全开的纸也画不完全部的族谱。
从她来到陆家的第二天开始,只要一出房门,许多自称是陆家亲戚的生面孔就会像地鼠一样,从不知名的角落冒出来。
“唉呀,就是你呀?”那些亲戚先是不客气地对她评头论足一番,再以匪夷所思的目光看了看陆飞恒,仿佛在说他若不是品味有问题,就是陆老爷当年坏心地帮他乱指婚,所以带回来的才会是这种要姿色没姿色、要气质没气质的新娘。
接着,就会像出现时那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缩回不知名的角落,消失不见。每每令她措手不及,呆愣良久。
每天她都要被类似的侮辱眼光重复烦上好几遭,惹得她脾气暴躁到快跳起来咬人时,陆飞恒才会出面,半哄半劝地将她拉回书房里,隔开所有好事者的视线。
此外,继上回老夫人下了一道禁令,不准他们出现在餐桌旁后,陆老太太突然又心血来潮,打算在家里举办一场盛大宴会。
“真是见鬼了!你明明已经被人给踢出家族企业,失权又失势,根本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老夫人怎么还要你以主人身分去帮忙招待?你又不是接班人,竟然要你代老太太主持宴会,还不准你落跑,老太太分明在打别的主意嘛!”她抱着胸,忿忿不平地在陆飞恒的书房里踱步。
陆飞恒从电脑后方抬起头来,对她直接而且不修饰的话语露出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