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不能等我回来?我只是想拉开一下距离,重新看清我们的爱情、思考我们的关系而已。”他懊恼不已地解释。
“我从小就亲眼看着我妈等一个男人回来,等了二十多年,等到年华老去、青春耗尽,直到她死的时候,那男人还是没有回来过。”她突然开口说道。
“我不是你父亲。”雷烈云试图反驳。
“妈妈去世后,眼睛还一直望着门口不肯闭上。她最后的表情,让我作了三个月的噩梦。”李红漾双眼盛满痛苦,眼眶滑溢出无声的泪。
“等待是个可怕的炼狱,所以我发过誓,这辈子绝对不会承接妈妈的宿命。”她的语气里有着令人心惊的决裂。
“所以,你干脆抢先离开,做那个放手的人,免得像你妈妈一样,空等到死?”他的眼眸渐渐凝结成看不透的冰雾。
“我们早就分手了,为什么还要不断地重提往事?争论淮对准错有什么意义?”她倔强地转开头,不想再触碰那道陈年伤口。
雷烈云失望了。
不论他如何苦苦的努力,她还是不肯敞开心扉,正视他们的过去,并且再度接纳他。
“好吧,如你所愿,我不会再提起过去的任何事来让你不愉快。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给我一个吻吧,然后我就会彻底死心地放开你。”他微微一笑,抬手抚了抚她的脸。
接着,他温柔地低头,在她冰凉柔软的唇瓣上,淡淡印上不含任何热情的吻。
当他结束亲吻离开房间后,李红漾一动也不动地望着他的背影,整个人顿时被莫名的空虚感给吞噬。
这个吻之后,他们之间就真正结束了……
她跪在地上,迷惘地抚着胸口。
她觉得灵魂某处正在缓缓地结冰、封死……
第六章
逞英雄、扮有风度的代价——是捶不完的心肝、流不完的血泪!
在上班时间偷了个空,雷烈云心事重重地跑去烈日的办公室,向兄长吐露心酸事。
“既然追女人还死要面子,那你就坚强一点吧!”雷烈日交叠着双腿,坐在办公室内附属的休息室沙发上,望着情场失意的兄弟,凉凉地说道。
只见雷烈云无精打彩地窝在另一张单人沙发里,黯然销魂地想着佳人。
“你真的要放弃红漾姐?”恰巧来公司找烈日的韩晓琥,坐在老公身旁,不敢相信地张大了眼。
他明明等了人家五年,现在竟然说放手就放手?太阿莎力了吧!
“没办法啊,谁叫流水有意,落花无情,呜呜——”雷烈云摘掉眼镜,掩面假哭。
那天晚上,他对李红漾说过那些话之后,马上就后悔了。
但是基于男性的尊严,他又无法把活收回,只好泪水全往肚里吞。
哪知当他吻了她一下后,想要学电视剧的男主角一样潇洒退场时,走到房门口才想起来那儿是他的房间,他离开了要上哪里去?
如果在这个状况下回头的话,场面一定会被他弄得很尴尬。
因此,他只好坐在黑黑的客厅里,不安地和暗夜中一双警戒锐利的猫眼互相对望。
直到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然后另一扇门开了又关,确定红漾走回到她自己的房间后,他才吁了一口气,慢慢起身回房,上床抱住棉被,哀悼他逝去的爱情。
“我跟烈日想尽了办法帮你制造机会,结果你竟然先放弃了。”韩晓琥哀叹了一声。
“我努力过,可是红漾她还是拒绝我了。”雷烈云无奈地叹气。
“平常看你只要对女孩子一笑,就迷得人家东倒西歪,而且还老少通吃、人人有效,怎么面对红漾姐时,就变成一只没用、没魅力的呆头智障鹅?”韩晓琥摇摇头。
“什么叫呆头智障鹅?不会讲好听一点的吗?”雷烈云抗议。
“好吧,脑震荡的鹅。”
韩晓琥耸耸肩,很配合地改口。
雷烈云表情阴沉又哀怨地瞪住她。
韩晓琥知道把小叔惹过头了,赶紧吐吐舌头缩到老公背后。
雷烈日拍拍她的肩,严肃地看向烈云。
“好不容易等了五年,终于遇到她,就这样说放手就放手吗?”
“她不愿再接受我,而且,她说她的身边已经有一名护花使者了。”雷烈云无奈地笑笑。
“烈云,你跟我说过,爱情的时机一旦错过,就再也追不回来。你们是靠着巧合的机缘,才能在五年后的现在再度相遇。这明明是老天给你的机会,难道你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她跟你擦身而过?”
雷烈日不死心地再一次劝说堂弟。
毕竟当年是烈云有意无意地促成了他跟胞弟的婚事,无论如何,他也希望烈云能得到属于他的幸福。
雷烈云仰头靠在沙发上,疲惫地瞪着天花板。
“我不知道。她拒绝我的意思很明白,我没办法对她绝情的态度视而不见。”想起她坚决不再给他一次机会的神情,就令他万分失落。
雷烈日同情地看着他。
“好吧,放弃也好。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既已如此,那你就好好地看一边的女孩子,挑选一个适合的伴侣吧!女乃女乃跟你父母都非常期望你能早日成家。”他倾身拍拍烈云的肩。
“再说吧!”雷烈云闻言苦笑。
“我跟烈风都结婚了,现在雷家子孙就剩你、烈华跟烈月三兄妹。烈华最小,烈月不在国内,所以你是家里长辈眼中最明显的目标。”雷烈日似笑非笑地说。
“什么意思?”烈云微微皱眉,有股不太好的预感。
堂哥仿佛在对他暗示什么事情,让他有些坐立不安,觉得自己像只被盯上的猎物。
“没什么,也许是我多想了。但是前些日子,我看到女乃女乃兴冲冲地拿了好几张千金小姐的照片回来。”雷烈日对他眨眨眼。
“老天!不会吧?”雷烈云捣头申吟。
“相片?难道女乃女乃想帮烈云相亲?”韩晓琥好奇地追问。
雷烈日含笑不答,烈云则哀叫得更大声,引来韩晓琥一阵清脆的格笑。
“对了,烈风跟他老婆如意明天就要回国,要不要全家人找个时间聚一聚?”烈日好心地跳开话题,谈起家常事。
“嗯。”雷烈云心不在焉地点头,兀自烦恼着刚刚收到的消息。
希望女乃女乃别真的开始对他的终身大事感兴趣呀!
“咦,我想起来了!我听说烈风跟如意的婚姻,就是女乃女乃牵的线,一手促成的耶!”
突地,韩晓琥心无城府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希望破灭。
雷烈云的脸色,更形难看了。
***
李红漾在工作间里,一面研究设计图稿,一面在一块小小的腊板上仔细地雕刻。
刻着、刻着,她的思绪又飞到九重天外。
拿着刀的手慢慢停了下来,最后,她对着腊板发起呆来。
她一直无法不去回想那天晚上,雷烈云最后说的那些话。
真奇怪,是她不要他再死缠着她的,可为什么当他真的如她所愿地决定放开她时,她的心反而泛出无止境的疼痛?
那晚,她恍恍惚惚地回到房间后,失眠了一整夜。
“不要再分心了,作品要快点完成才行,不然就赶不上老师的首饰展了。”她用力摇摇头,重新握好雕刻刀,细细密密地镂刻纹样。
突然间,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她放下刀子,接起电话。
一听到对方的声音,她马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笑容。
“老师?!你怎么会打给我?国际电话很贵的。”她高兴地紧握住电话。
话筒里传来对方开朗有力的嗓音。
接下来的话,让她更加讶异。
“什么?老师,你也来台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