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东先生,让……让我起来……”她连声音都在颤抖了。
“为什么?”他直视着面红耳赤的她,眼里闪动着异彩,炽热又霸道。“这里又没有别人。”
怜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不同,但又不确定自己所感受到的,只能羞红脸,不发一语。
他伸手轻触她发烫的脸颊,“你是我的妻子吧?”见她黑亮纯真的眸子怔怔看着自己,他心一悸。“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管我变成什么人,你都不会离开我,是吗?”
他的话让她害羞得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以坚定的眼神给他答复。“嗯……”
“你是伊东怜……”伊东长政的手往下滑至她细致的颈子上,以虎口轻轻扣住她的脖子,“而我,是你的丈夫。”
怜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快跳出来了,他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肌肤,那触感意外的令她感到舒服。
忆及她初到伊东家那一夜他粗暴狂猖的行为,实在与现下判若两人,现在她好像坐在一个火炉上,身子不断的加温,在身体里流窜的血液也仿佛快沸腾起来。
她无法回答他任何问题,只因她的脑子已烧了起来,昏昏沉沉的,失去判断能力。
他的大手松开她和服的衣襟,缓缓褪下她左侧的衣片,她羞红着脸,却不敢有任何动作。
棒着纱布,他在她的伤口上一吻。“不管是这样的伤,还是……”他轻抓起她的手,看着她手臂内侧的条条伤痕,“这样的伤,我都不会再允许它们出现。”
没有其他话语比这个更令人迷醉了,怜惊喜不已的看着他,微启着唇瓣却无法言语。
“虽是阴错阳差,但幸好是你。”伊东长政不知道自己为何对她说出这些话,他想,也许是气氛不错,或者时候到了吧。
从她的表情,他看得出来她此刻激动且感动,她会爱他吧?
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她都会待在他身边,就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想伤害他,她也会紧紧的拥抱他吧?
会的,他相信她是那样的女人,所以他一直不愿面对自己的感情,总是抗拒着她。他以为只要那么做,她在他心里的分量就会渐渐递减。
但当她中枪倒在他怀里时,他竟感到万分害怕,他怕她离开他——不管是以哪种方式,而他意识到自己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后,便也明白自己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赶快把伤养好吧……”他声音低哑地说:“我等不及要抱你了。”
他露骨直接的话语,让怜的脑袋轰地一声好似要炸开般。她惊羞的看着他,“伊东先生,你……”
“叫我阿胜……”他说:“我的家人是这么叫我的。”
“阿胜?”他不是叫长政吗?阿胜难道是他的乳名?
对了,他的家人现在都在哪里呢?来到横滨近三个月,她从没见过他的家人,也不曾听他或是任何人提起他们……
她正想问他时,门外传来小十郎的声音——
“少主,我可以进去吗?”
伊东长政将怜的衣襟拉好,并让她自他腿上离开。“进来吧。”
得到他的允许,小十郎推了门进来,却见怜也在,而且还一脸羞赧的模样,他愣了一下。“非常抱歉,我不知道夫人也在。”
“不打紧。”伊东长政神情自若且从容,“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是……”小十郎快步趋前,附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下一刻,他脸上依然平静,但眼底却闪过一抹令人惊骇的锐芒。
“我知道了,我们走吧。”他慢条斯理的站起身,转头看着一脸疑惑的怜,“你先睡,我会尽早回来。”
说罢,他迈开大步走出书房,小十郎随后也跟了出去。
第9章(1)
佰口,富田组。
盎田组是横滨码头最大的搬运工组织,不管是装载货物或卸货,大部分的商船主人或贸易商都得透过富田组雇请工人。
现任的当家富田庆次,与伊东长政的交情不错,两人还曾相邀到高岛町喝过酒。只不过小五岁的富田庆次早在十六岁时就奉父命结婚,如今已是三个小孩的父亲。
此际伊东长政与小十郎才刚到,富田组的人就等在门外。
见他们来了,守卫者的神情相当谨慎严肃,“伊东社长,请进。”
他一颔首,熟门熟路的走进富田组的小会所里。
“唷,老哥。”富田庆次跟他打了声招呼,“没吵到你吧?”
“别开玩笑了,我的夜晚经常比白天精彩许多。”他说。
“已经结婚的人说这句话不太妙喔。”富田庆次咧嘴一笑,“对了,什么时候介绍嫂子给我认识?”
“随时都行。”他话锋一转,接着问:“那家伙呢?”
盎田庆次跟一旁的部属使了个眼色,手下就立刻到后面的小房间里,揪了一个男人出来。那个男人满头乱发,狼狈不堪,而且还一脸惊恐样。
尽避那晚十分慌乱,伊东长政仍一眼就认出他。他目光凝结成一道锐芒,冷冷的瞪向着那男人。
“这家伙叫彦兵卫,就是他开枪打中了嫂子。”富田庆次说:“他想偷偷搭船逃离横滨,被我的人给逮到了。”
伊东长政一语不发,两只眼睛直直看着惶恐不安的彦兵卫。“是谁?”他语调冰冷得像是来自地狱的审判,“是谁指使你开枪的?”
“我……我不能说……”彦兵卫畏缩地摇头。
他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扣住了彦兵卫的脖子,紧紧的掐住不放。
彦兵卫霎时双眼瞪大,喉头嘎嘎作响,神情十分痛苦惊惧。
“你该庆幸我的妻子还活着,要是她死了,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说罢,他松开了手,“到底是谁指使你?说!”
“我要是说了,那位老爷可不会放过我……”
“你要是不说,就活不过下一秒。”他语带警告地说。
彦兵卫看着他,知道他不是在吓唬自己。“要是我说了,伊东先生会放过我吗?”他害怕的问。
“要是你照实说,我还会送你离开横滨。”
有了他的保证,彦兵卫这才稍稍动摇。“嗯……伊东先生不会骗我吧?”
“混球。”富田庆次往他后脑杓一拍,咒骂着,“还讨价还价?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下海喂鱼?”
一边是保证,一边是威胁,不管哪一边,都没有彦兵街犹豫的空间。他自知眼下自己只有一条路,就是吐实。
“是横滨商会主席大久保老爷的长公子。”彦兵卫说:“是他给我枪,要我去暗杀伊东先生的。”
闻言,伊东长政神情平静,毫不意外。
盎田庆次疑惑的看着他,“老哥,怎么你一点都不吃惊?”
他唇角勾起,冷冷的一笑,“我早已料到是大久保在背后主使,只不过没有证据,难保不会反遭他安个‘含血喷人’、‘含沙射影’的罪名在我头上……”
“少主,”小十郎说:“看来事情是因您角逐主席之位而引起的。”
“不错。”伊东长政笑得一脸高深莫测,“我这次赢定了。”
“老哥,你的意思是……”富田庆次好奇的看着他。
伊东长政拍拍他的肩,“有了这张王牌,大久保还敢跟我争吗?”
必外,大久保宅邸。
茶室里,大久保与长子文藏正跟几位商会代表泡着茶。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以及对付动作频频又来势汹汹的伊东长政,他近来也卯足了劲。
“老爷,”下人来到茶室外,神情慌张地禀报,“有位客人求见。”
“谁?”
“东洋商事的伊东社长。”
闻言,大久保与文藏两父子互视一眼,表情凝重。
“父亲,伊东长政为何突然来访?难道……”碍于有其他代表在座,文藏有些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