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曾经』,那我就不用担心了,不是吗?”淳于曜微笑道,“是什么改变了你的心意?”
“那篇报导。是真的吗?你的『背影美人』?”
“是真的。”他慎重点头,“其实你早在十年前就知道我对容容的爱,否则又怎么会将她交给我?又怎么会任由我离开她到法国而没有飞去找我拚命?”
花国祥沉默了半晌,他缓缓站了起来,终於转身正视淳于曜,“你总是这么精明,对,我相信你深爱著她,因为我忘不了当时你来我家带走容容时说过的话:『只要容容愿意跟我走,我就会用全世界的力量来带走她,任何人都不能阻止,就算是撒旦也不能。』”他深深的看著面前的人“这是一份太执著的感情,不是用情至深的男人是无法理直气壮说出来的。”
“你爱过,所以你明白。”淳于曜叹了口气,“十年,你似乎老了许多。”
“只能说岁月对我,比对你来得残酷。”花国祥落寞的笑了笑,“我不知道,容容要是看到我,是否还能认出这是她曾经意气风发的爹地?”
“你忍著思念十年不去看她?”
“她不愿意见到我,宁愿在外头过著租赁的不安定生活,也不愿意回到我身边,在她结婚当天,我对她说过的,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不开心时就回家吧,爹地永远在家里等她,但她始终没有回来,真是倔强的孩子。”长叹一声后,花国祥接著说:“我只能从她的好朋友晓琪那儿听到她的消息。晓琪是个好孩子,她一直帮我照顾著容容。”淳于曜皱起了眉头,他看到一个极度伤心的父亲,心头隐隐作痛。
“她最喜欢的花园,我天天为她整理得漂漂亮亮,她的房间也不曾改变,三餐也总是要人做出她爱吃的菜色,为的就是希望她一踏进家门,就能回到过去那种快乐的生活,忘掉所有的不开心,她的笑容永远是我生命的泉源,但是我等了十年,还是等不到她……”他怅然的笑了笑,“我不知道还能等多久,淳于曜,如果有朝一日,上帝不让我继续等了,你能带容容来看我一眼吗?”
“不用等那一天,一个钟头之后,她将会出现在你面前。”说完,淳于曜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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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排课的星期三,依旧下著而,但今天花容没有出去写生。
她心乱如麻,只想待在家里整理情绪,但淳于曜显然不打算放过她,竟让快递公司送来一件东西。
懊死的!他如何得知她的住址?
花容气闷的拆开层层的牛皮纸,赫然发现里头居然是两幅画。
那不是随便的画,而是她先前在公园和前几天在学校所画的那两幅。原来淳于曜将她遗落的画带走了,而且……
他多事的帮她完成!
第一幅,原本空荡荡的画架前补画上了一个深情注目的男人,虚的他和实的她刚好目光相接,让她心头陡然一震,她赶紧将画丢到一边去。
第二幅,他补画上了一男一女和一支画架,男的在画架前专注的作画,女的则在他笔下的画里,但是……只有背影。
画中人的神情是那样如痴如醉,任何人都可以毫无困难的看出,他注入了所有感情在画著那个女孩,即使女孩始终以“背影”对著他,他依然爱得无怨无悔。
她不愿意回头,我只好画她的背影,即使只是背影,我也感到满足……
我可以由她一根头发的飘动清楚她的喜怒哀乐,即使看不见她天使般的娇颜,我也能知道她此刻脸部的表情。我以为自己是她身上的一个小小细胞,她少了我无关紧要,但我离开了她就没有了生命,她是我的“背影美人”……
被了!不要再想了!
花容捂起耳朵,企图抵挡那不绝於耳的声音,但宣告失败。淳于曜的报导,他被记录下来的话,不断在她耳边播送著。老天啊,她为什么是人,而不是忘断七情六欲的神?
往事一幕幕在她眼前闪动,刻意尘封十年的记忆因为他的出现一一被开放,明明苦多於乐,为什么她还要不断回想?
她不要!但又不能自已,脑子彷佛有了自己的生命,运转全由不得她……
叮铃铃!
门钤声解救了她,她逃命般的冲出去应门,结果,她又接到另一个包里。
沉沉的包里,又是谁?
包里上只写著她的名宇,没有寄件人的住址,奇怪,这样的东西怎么可以交寄?
她满月复疑惑的拆开,包装整齐的盒子上还附著一封信。
别讶异我为什么知道你的名字和住址,因为我已经盯上了你。
你无法拒绝,无法逃避,执著的猎人不会放弃他喜爱的猎物。
我将以“香奈儿”代替鲜花,一天一件限时专送,我已经开始期待,再见到你时,你身上穿的将是我的哪一份爱呢?白色紫色青色黑色还是金色?
我美丽的蝴蝶,别想退件或拒收,任你用尽镑种方法,它们还是会固执的交到你手中,除非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放弃吧,我不会让你这么做。
我爱你,而你,也会爱上我。
狩猎你的罗威尔
懊死!是那天溅了她一身泥还胡言乱语的登徒子!
花容生气的将盒子踢到一边,即使里面装的是价值不菲的香奈儿衣服。
莫名其妙的男人,只见过一次面——还是极不愉快的一次,居然就对她表达白以为是的爱意,变态!
在花容气恼的当口,门钤又再度响起。
不会又送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吧?不,她不收,够了!
她没有去应门,乾脆装著不在家,但门铃声愈来愈急,丝毫没有放弃的迹象。
她还是不搭理,蜷缩在沙发上,片刻后,铃声停歇。
走了吗?
不,只一秒,她就发现她错了,因为门外响起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容容,我知道你在里面。”是淳于曜,花容的心开始不规律的跳动著。
他为什么肯定她在家?她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不是吗?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的声音明显听得出是靠在门板上说,“有你在的地方,四周的主气变得彷佛春天,我的每个细胞都有了生命知觉,容容,说话吧。”花容默默走到门边,背靠在门板上,他的体温似乎透了过来,让她的背一阵暖热。
“你来做什么?”她小声的问。
“带你去见你的父亲。”
“不!”她回绝,她怎么有脸见她爹地?当年因为自己的任性让爹地伤透了心,她没有得到幸福,她不能再让父亲为她错误的选择心痛。
“你必须去。”淳于曜坚定的说,“开门,容容。”
“我不开,你走,不要管我……”
“你不开,我就撞门。”
“你不会!”花容讶异,本能否认他,在她面前的淳于曜向来温文,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怎么可能会使用蛮力?
淳于曜以实际行动代替一肓语,在花容第一声惊呼尚未结束,门板已经宣告阵亡。
“你……”她不敢置信的看著如岩山般矗立在面前的他,从没想过他会有这样强势的举动。
“你必须去见你的父亲,他用生命爱著你,你知道吗?他天天在家里等著你,为你整理你最喜欢的花圃,天天端上桌的都是你喜欢的菜色,他无时无刻不等著你,他要你一回到家就可以忘掉所有不开心,只当他被骄宠的宝贝女儿。容容,他等了你十年,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多少个十年。”
“不!不要对我说这些话!我不要听……”花容鸵鸟的捂起耳朵,他说中了她最心痛的事实,她从没想过,爹地已经五十五岁了,还能有多少个十年?噢,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