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狂刀……他总深情的喊著:“慕容婵啊——”赚去她不少眼泪,但在现实生活中,有没有人会这么痴情的对待她?
记得初相遇的那个雨天,淳于曜对她说的话——
我保证不管过了多久,我都会忠实於婚姻,绝不会爱上别的女人,你能给我同样的保证吗?
言犹在耳,但他身边却有了别的女人!他心安理得的和那女人甜甜蜜蜜的亮相,却把她丢给这些不会说话,没有喜怒哀乐的木偶。
说什么代替他陪伴她,代替他安慰她,根本全是他的藉口!
他骗人!骗人!骗人!
她不要木偶!满房间的木偶压根不懂她的痛,不能理解她的伤心,她需要一个人,有温度、有思想、看她伤心会心疼,见她生气会赔不是,有各种表情的人啊!
霎时,木偶室成了冰窖,花容开始冷得发抖,牙齿打颤,双腿发软,颓然坐倒在地。
四周静得可怕,她只有一个人,却有数十尊木偶在她四周,她,成了异类。
这是一种恐怖的感觉,她瑟缩的抬头看了它们一眼,该是无神的眼,此时却活灵活现的盯著她瞧,似在谴责她这个擅自闯入它们世界的异类,彷佛下一瞬就要群起围攻她。
花容吓住了,无生命的木偶没有心跳,不会呼吸,她是不是只要放弃呼吸,就可以融入它们之间?
她真的屏住呼吸,一秒……两秒……三秒……
滴、答、滴、答、滴滴、答答、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这是属於人间的声音!花容如梦初醒,她在做什么?方才的缺氧让她开始大口喘气。
下雨了。
她走出木偶室,回到卧房,打开窗户,让雨点丝飘进来。
雨的旋律……那天,关於这个话题……
你喜欢雨的旋律吗?淳于曜这么问她。
我们相遇在雨天,雨,对我又多了一层意义,你就像雨的化身。她记得他说这句话时,闪烁著极温柔的眼神。
你干脆说是“水”的化身比较贴切。那天下雨,我又哭得一塌胡涂。她对他吐舌头。
希望从现在起,我最起码能做到让你不要再流泪。这是他说过的话,但是……
现在她正流著泪。
雨的旋律,多么让人心痛呵。
花容听到汽车引擎熄火的声音,接著是钥匙转动门锁,他回来了。
她看了眼床头柜上的夜光小座钟,凌晨一点,他终於舍得回来了是吗?
在踏进这个家门前,他八成送了那个女人回家,他们在她家门口上演了怎么样的一出戏码?
不难想像,她会吻他,而他也必定抱住她,难分难解之后,女的一定会说:今晚别回去,好吗?
亲爱的,我才刚结婚,总得做做样子,回去敷衍一下那个任性的丫头。
我不懂,既然她任性,为什么你还要娶她?
表迷了心窍罗!那天下雨,她又淋得一身湿,使我顿时同情心起,将她捡回家。我根本是将同情误以为是一见锺情,就像触电一样,一刹那神魂全失,自己做什么都不知道。但被电过了之后,那感觉却是又痛又怕,极度不舒服与厌恶,骂自己干嘛不小心点!
嘻嘻,你比喻得真好,那就离婚吧,她本来就不适合你。
我也这么想,她倒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瞧,今晚的酒会她就不敢和我一同出席。
幸好她没来,不然我可就得和你保持距离了。那女人边说边妖媚的勾住他的脖子。
不用理她,她不过是个小女孩,各方面都嬴不了你,人脉人缘更没有你吃香,你再怎度和我贴近,她都不敢吭声的,也不会有人为她说话。说完,他狂野的吻住她。
混帐!混帐!
想像画面让花容用力的捶了下枕头,在同时,她听到淳于曜的脚步声,极轻的向她的房间走来。
她猛力一拉棉被蒙住头,侧过身子,假装她已经熟睡。
淳于曜轻手轻脚的推开房门,他没有开灯,怕吵醒了她。
他走到床边,见她用被子蒙住了头,身躯上下起伏著。
他看了她一会,叹了口气。
“容容,我知道你还没睡。”他突然出声,还一语中的,让棉被里的花容震了一下,他怎么会看出来?
“你睡著时总是会踢被子,现在却把自己里得密不透风。容容,你明明没睡著,却装成你睡著了,这是为什么?我再笨也明白,你在生我的气,对不对?”她听到他轻笑一声,似乎嘲笑她这举动根本是孩子气,长不大!
花容没有回答,算是默认可以吧?
“我们起来好好谈谈,好吗?”沉默。
“沉默是代表你不想谈?”淳于曜又叹了口气,“好吧,你知道我从不勉强你,我只能希望明天你愿意再度正视我,让我有机会把误会化解。”花容听到他似乎放了什么东西在床头柜上,走过去替她关上窗户,然后踅回床边,感到他隔著棉被吻了她一下。
“晚安,祝你有个好梦。”脚步声随即离去,片刻后,隔壁房间的门被打开,他回自己卧室去了。
花容掀开棉被,打开灯,坐了起来。
他能看透她,还会不知道她生气的原因吗?
噢,他当然知道!而她也料到他将会有什么说词——谁教你不和我一同出席?我邀过你的,不是吗?她是看我没有女伴,才过来和我站在一块的,你这醋吃得真没道理。
对!他一定会用这种话塞得她哑口无言。
讨厌!
花容甩了甩头,恰巧看见床头柜上他留下的东西——桔梗花。
桔梗的花语是“不变的心”。
他……难道藉此暗示她?
不不不!一定不是!
就算是,也是敷衍她!男人没有一个绝对真心真意,就像她爹地一样!
花容重重躺回床上,呆呆的望著天花板。
雨,还没停。
依旧拍打著它自以为是的旋律。
恼人至极的雨夜呵。
第五章
一切就像天意一样,今天花容难得早起——其实是她昨晚根本没真正睡著,而淳于曜则难得睡晚了。
哼,八成是昨晚那女人消磨了他太多精力!
花容气闷的想,她当然不会去叫他起床,因为她还不想面对他。
厨子已将早饭做好,但她一口也不想吃,冷冰冰的饭厅让人食欲全消。
她轻手轻脚的推开大门,决定放逐自己。
向来能躺就不坐,能坐就不站的她,今天发疯似的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来到这个小鲍园她和淳于曜初次邂逅的地方。
坐在和那天相同的长椅上,花容心里有说不出的惆怅。
那天的情景历历在目,蒙蒙细雨里,淳于曜就在不远处挥动画笔,将她入画……
今天雨港难得放晴,但天知道,此时此刻,她居然怀念起那天的雨。
命中注定两人相遇的雨,特地来做媒人的雨,改变她一生的雨……
“容容?”一个熟悉的声音拉她回神,她看向来人,原本就沉的脸更沉了。
“是你!哼,你不准备大学联考,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是张世忻,花容很小心眼,到死都记得他曾经约会放她鸽子的事。
“你忘了我已经通过推荐甄试,考上一所还不错的学校,毕业后就闲得很了。”他温和的笑了笑,没有被花容恶劣的口气惹恼。
“是喔,咦?你怎么会『闲得很』呢?你可爱的妹妹不再缠著你啦?”她噘了噘嘴,故意出口讥讽。
“容容,你果然还在生我的气。”张世圻很无奈的叹口气,“从那天后,我没有一天不想著该怎么向你赔不是。容容,你当真一辈子都不肯原谅我吗?”
她挑高眉,看了他一眼。“奇怪了,我原不原谅你有那么重要吗?”
“再重要不过。”张世忻慎重的点头,“容容,现在说这些或许太迟,但我是真的喜欢你,虽然我身边不乏女孩子示爱,但独独对你……”或许顾及到她现在是别人的妻,他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只是惋惜的叹气,“总之,那天是我一生中最懊悔的一天。”花容没有接话,静静打量著他,那满脸的诚恳微微打动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