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我刚好也要去探望他,你知道的,在你之前,我是他女儿的家庭教师,我和赵先生也算朋友。”彭永泽笑道。
埃卿卿这才猛然想起赵家的家教工作还是彭永泽以研究所的功课太忙为由请辞,并向赵志平推荐由她接手的呢。
“可是……我没有安全帽耶,怎么坐摩托车?”
“唔,这不是吗?”彭永泽从机车踏板上拿起安全帽递给她。
“哼哼,你一定一天到晚让女同学们搭便车对不对?否则怎么随时备有安全帽?”
“才怪,这是特别为你准备的。”彭永泽很认真地点头强调。
“这么神?你不应该是顺路出现在这里的吧?”福卿卿敏锐地笑道。
“答对了,不瞒你说,我是从图书馆向窗外看,正好看见你在等公车。不过这有关系吗?反正我迟早也会上医院探望他,你该不会介意我厚脸皮地跟你一道去吧?”他明明嬉皮笑脸,却还装得一脸无辜,真是的。
埃卿卿摇头叹口气,一时无话可说。
“到底肯不肯赏脸搭便车啊?这么婆婆妈妈,和平常的小埃不一样呢。”
“好啦,那就麻烦你啰。”戴上安全帽,福卿卿坐上机车后座。
“希望坐机车不会委屈你,我不像单教授年轻有为,拥有豪华轿车。”彭永泽喃喃自语。
“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厚重的安全帽妨碍了她的听觉,以平常声量讲话倒也还勉强听得见,但喃喃自语就真的没办法了。
“没什么,抱紧我啦,你不怕掉下去吗?我的车速很快哟。”
“这样就行了,放心,我坐得很稳。”开玩笑,她哪敢抱他啊,要是被人看见,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叫你抱紧就抱紧,不许争论。”他突然专制地拉她的手环住他的腰,在福卿卿兀自惊愕之时,他已风驰电掣地上路了。
※※※※※※
摩托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月兑下安全帽,彭永泽对福卿卿不高兴地挑了挑眉。
“你没有抱紧我,知道吗?好几个转弯,我都想故意加快速度将你狠狠甩出去!”他说着气话。
“对不起。”福卿卿佯装无辜,但她真的无法抱住一个男人的身体……除了单驹烨之外。
直到此时,她才发现自己是对爱专一的稀有人种,这辈子除了单驹烨——她的初恋情人之外,她没办法接受另一个男人。嘴巴上大吼着讨厌他,但内心却是完全地唱反调,爱他、爱他、好爱他……
“算了。”彭永泽叹口气,“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地方停车。”
埃卿卿点头,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有点混沌不安,大概是不想见到赵志平的情绪在作祟吧。
她此刻手上刚好捧着花,竟无聊地数起花瓣。
一片两片三四片,五片六片七八片,九片十片十一片,飞入草丛都不见……
突然间想起这首无厘头的诗,唇边不禁泛起“自己果真是无聊透顶”的傻笑。
她叹了口气,伸长脖子不住往前张望。永泽学长好慢喔,停车位这么难找吗?
就在她翘首找寻彭永泽的身影的同时,一只手突然由身后紧紧勒住她,她“啊呀”惊叫一声,还来不及挣扎,就发现自己被塞进车子里,然后车子迅速驶动。
埃卿卿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看向驾驶座上的人,她不禁勃然大怒。
“你……是你!单驹烨,放我下车!”可恶的他,该死的他,竟然这般野蛮!
单驹烨没有回应,直视正前方,专心一意地开车,紧抿的双唇显示了他的心情不佳。
“单驹烨,我再说一次,停车,否则我会跳车!”福卿卿维持着严肃而平静的声音,表示她的认真,以他对她的了解,他该知道这不是虚张声势,但……该死的,他居然不理她!
可恶!懊恼的福卿卿当真动手去扳车门——
“住手!不要命了吗?!”怒吼的同时,单驹烨的手用力勒住她的腰,然后是一个大转弯,伴随着刺耳的煞车声,接着“砰”一声巨响,车头撞上路旁的一棵大树。
一连串的震动在一瞬间发生,福卿卿脑中一片空白,本能地闭上了眼。
“卿卿、卿卿!你有没有受伤?”
“我……”焦急的声音,熟悉的、强而有力的怀抱……
埃卿卿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看见的又是那张写满了“疯狂爱你”的脸。
“你的保时捷毁了……”她看到左边车头严重凹陷,本能地迸出这一句话。看那凹痕,就算进修车场,也无法再恢复它原有的拉风。
“去他的保时捷,我只在乎你!”单驹烨紧搂她入怀,想确定她真的存在。
埃卿卿贴着他的胸口,心“卜通卜通”几乎要跳出体外……
她想到左车头的损毁,常听说驾驶座右边的位子是整辆车最危险的位子,因为遇到突发状况时,驾驶者都会本能地将车子撞往使自己受伤减到最低的方向,相对的这个方向就会是使驾驶者身旁的人受伤最重的方向,但这辆保时捷却伤在左方,表示他并没有为了躲避危险而转动方向盘……即使危急之际,他也本能地挺身为她挡去危险,不在乎自己将受到何等重创,他一心一意只想到保护她……
噢,多么……多么痴情的男人!
埃卿卿忍不住伏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卿卿,别哭,伤到哪里了?是不是很疼?我真该死!我不应该硬将你拖上车,我……”
“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我说我讨厌你耶!你不在乎、不生气、不报复我吗?”激动地揪住他的衣服,福卿卿竟哭得像个孩子。
“别哭。”还是这句话,用心疼且温柔的语调,但她还是无法克制地哭得唏里哗啦。单驹烨没辙,只得搂住她,任由她在他身上汜滥成灾,吼着一些连她自己都听不懂的话。
待她终于止住泪水时,才惊觉他身上已经被她哭湿了一大片。
“对……对不起……”福卿卿不好意思地推开他。噢,自己何时竟变成爱哭鬼了?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单驹烨托起她的脸,“我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不会向任何一个人道歉,但事实证明我错了,当你冲出研究室的那一刻,这三个字竟自然而然地浮现我脑海里。”
“你不需要道歉,我想……你说得也没错,我没有资格要你听从我的任何请求,何况……这个请求听起来像是个命令……”
“错了。”单驹烨用手指按住她的唇,阻止她往下说,“世界上确实没有人可以命令我,除非在我心甘情愿的前提之下,而你,就是我的‘心甘情愿’。为了你,我愿意请全世界最著名的整形医师医好赵志平的脸,为他遭断掌的右手装上最好的义肢,请最好的复健师和心理医师帮助他复原,安排他到任何一个他喜欢的地方静养,别墅、佣仆一应俱全,让他不必烦恼生活起居,用匿名赞助者的身份资助他女儿的生活费及学费直到成年,让他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
“够了。”福卿卿的手心疼地覆上他的唇,“不要再说了。”
“你不相信我做得到?”
“我相信,但是……你好委屈,我有什么资格让骄傲且爱恨分明的你勉强自己做这些违反你意愿、违背你原则的事?”
“只要能让你破涕为笑,让你不再自责愧疚,就算要我亲自去他面前坦承他之所以重伤成残都是我暗中搞鬼,我也会照做,让他以牙还牙毁我的脸、断我的手,我也不会皱眉头。”
“不要!”福卿卿情急地抱住他,他的认真吓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