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芷,我也必须告诉你,今生今世,只有一件事情会让我害怕。”玄煜温柔地执起她的下颔,漾满深情的眸子直直望入她的秋瞳,“那就是失去你。只有失去你,不能和你在一起会让我崩溃,让我痛得发狂。”
阿芷无语,刹那间热泪盈眶。
“真是笨喔!早知道事情会这样完美的发展,当初根本就无须隐瞒嘛!”一身白衣的玲珑坐在横梁之上,两只脚还晃来晃去。“格格啊,我的主子真是又痴情又聪明,你说是不?”
阿芷微微一笑,玄煜前脚才走,玲珑就迫不及待窜出来了。
“你先别太乐观,他现在才进宫面圣,结果如何也未可知。况且,我觉得即便皇上准许煜哥哥从此不再过问皇储一事,煜哥哥的灾难也不会因此消弭,毕竟麒麟王如此神通广大,一切都应该在他的掌握之中的。”
“你没听过‘仙人打鼓有时错’这句话吗?即使是至高无上的神,也难免会有算错的时候。格格,你放心啦。”玲珑嘻嘻笑道。
“希望如此,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事情并不会因此而改变什么。”“砰”的一声,门口射入一束阳光,幸而阿芷坐在内室,否则又要被刺眼的光芒吓到了。
“有人来了,玲珑,你快下去。”
“这里住的是谁啊?乌漆麻黑的,搞什么鬼!”是雯琪的声音!阿芷万万没料到雯琪居然会上水阁来。
在一名婢女的身后,出现了雍容华贵的雯琪,她冷傲的睨视着阿芷。“你就是府里议论纷纷的奇妙格格?”
“‘格格’两字可不敢当,福晋请坐。”阿芷从容地倒了杯茶——当然是蜂蜜茶。
“大胆!见了福晋,为何不行礼?”雯琪由娘家带来的贴身丫头风雪严厉斥道。
“喔、对不起,是临江失礼了。”阿芷落落大方地站起身,行礼就行礼吧,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临江见过福晋,福晋万福。”
雯琪环视四周,黑暗让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诡异的气氛却是不言而喻,一看就真像会闹鬼的样子,难怪下人们怕得要命。
凤凰形的香炉里冒着袅袅的香烟;这味道仿佛是阿芷惯用的。她再看向桌上十数碟精致小点,清一色泛着甜腻的香味,看样子这个女人嗜吃甜食。哼!这点也和阿芷一模一样。
酷似阿芷的一切,都让雯琪感到极端嫌恶。她端起茶杯,不悦地啜了一口,猛然吐了出来。
蜂蜜茶!
“你……”雯琪冷怒的笑了,“高啊!你这贱人倒很有心机,以为处处学着一个死人,就可以勾引王爷了吗?”
“我没有学谁呀。”阿芷淡淡笑道。
“你还嘴硬!我可以告诉你,没有用的!我是由皇上指婚,永远是隆亲王的正福晋。而你,若妄想当个侧福晋,最好先掂掂自己有几两重!”雯琪挑明了威胁。
“福晋误会了,我从来不想当什么侧福晋。”
“那你刻意学着阿芷那个死人的一切做什么?别以为我不清楚昨夜你和王爷干了什么好事!”想到新婚之夜就被丈夫冷落,雯琪真是满肚子火。
“昨夜我不过陪王爷喝了点酒,没有什么。至于福晋所指控的,这些酷似阿芷格格所喜爱的东西……说实话,并不是为我自己准备的。”阿芷微微一笑,雯琪傲慢的气焰丝毫没有激怒她,相反的,却挑起她恶作剧的报复心,她决定再好好吓她——次。
“喔?难不成这水阁里还住着其他人?”玄煜到底藏了几个娇?
“‘人’是没有,不过常有个朋友会来坐坐。”
“什么朋友?”
“咦,福晋不是打听过临江的事吗?如此就该知道,我这水阁常会有些正常人都不希望见到的访客。”
“哈!装神弄鬼那一套对我不管用,别拿我和那些蠢奴才相比!”雯琪冷笑道。不过阴暗的室内,确实充斥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气氛,让她心里有些毛骨悚然。
“风雪,把窗帘全部拉起来。我倒想见识见识,光天化日之下,还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妖魔鬼怪!”
“拉什么窗帘呢?我不喜欢。”不知何时,一个“人”居然坐到雯琪身边,开口说话,并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甜茶。
“吓!你!”雯琪一惊,触电般跳了起来。什么时候她身边坐了个人,而她竟浑然不觉。
当雯琪看清身旁人的面貌,立刻发出惊悚的尖叫。
“啊……”
“福晋,这位就是常上水阁的朋友,阿芷格格。桌上这些甜点,也都是为她准备的。”阿芷笑得很坏。
“鬼……鬼啊!”雯琪凄厉地大叫,主仆两人没命的冲了出去。
“哼!没那个胆子,就别上水阁来找麻烦,她才应该先掂掂自已有几两重呢!”话声方落,阿芷的形貌消失,恢复玲珑的模样。
“她这一吓可不轻了,大概再也不敢上水阁来了吧,我们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阿芷看到雯琪由原本的盛气凌人转为落荒而逃,心中真有说不出的痛快。
“当然罗,知格格者,莫若玲珑嘛!”玲珑轻飘飘地荡到横梁上,得意地哈哈大笑。
***
“臣见过皇上。”玄煜朝坐在上位的皇帝叩首行礼。
“八弟,你这新郎官才当了一天,怎么就迫不及待面圣了呢?”皇帝笑道,“难道是特地来感谢朕作主,为你匹配了一桩好姻缘不成?”
“皇上钦赐良缘,臣弟甚感光荣。”其实玄煜心里根本不这么想,但有求于君,先说说场面话是必要的。“但臣弟今日面圣,却是为了另一件事。”
“喔,何事?”
“臣请求皇上,恩准臣得以不再过问立储大事。”
“为什么?”皇帝讶异地挑高一道眉,“难不成这件事给你惹上了麻烦?”皇子间斗争相当激烈,特别是允初、允祯、允稷三派,这点皇帝了然于心。
“不,只是臣弟以为,立储虽是国本,但毕竟还是天子的家务事,臣弟似乎不好干预。再者,臣弟一向深居简出,尽量谢绝访客,对诸皇子的认知不够深入,唯恐因此扰乱了圣听,便是弥天的罪过了。”玄煜说得相当诚恳。
“这……唉,八弟,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朕的儿子们,在朕的面前哪个不是中规中矩的?但暗地里如何,朕却无法得知,因此才要你这个旁观者来提醒朕。朕知道你天性淡泊、公私分明,所以很放心的把这个监听的责任交给你,因为你绝对不会扶党,也够理智、够精明,实在是朕立定储君时,不可或缺的帮手啊!”
“皇上的器重厚爱,臣弟铭感于心,但恐怕臣弟的判断也未必是正确的。基本上,在皇上授与臣弟皇储立定的一半权力时,臣弟就由旁观者变成了当局者,诸皇子若有心,臣弟照样有被蒙蔽的可能。”玄煜一针见血地指出其中的盲点。
皇帝闻言,沉吟道:“你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朕以为,多一个贤人参与,总是多一分助力。这样吧,此事暂且按下,待朕细思之后,再作决定。”
“皇上……”
“八弟,多言无益,让朕再考虑考虑吧。”
“喳。”玄煜相当无奈,只能暗暗叹息。
“启禀皇上,罗麒罗大人已在上书房外候旨。”内务总管李德全禀奏道。
“快传。”
“喳。”李德全躬身退出。
“来得正好,八弟,你今日非得见见这位游走于各公国的奇人不可!”皇帝笑道。
一名高贵俊雅的男子出现,他身穿朝服,却没有顶戴,也没有满人及臀的长发,他的黑发只到肩膀,因此也无法扎成发辫,自然的任其披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