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里?”皇甫逍遥有一种被人由云端抛下的错觉,神智迷迷糊糊的。
“不是天堂,不是地狱,自然还是在人间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由她背后响起。
皇甫逍遥转身一瞧,只见夏侯尚智气定神闲的靠坐在石壁上,但“闻”的只是他一贯浪荡的语气。她发觉夏侯尚智俊秀的面容是出奇的惨白,还透着一股淡黑,右手臂用一截撕裂的衫布紧紧绑住,青色衣袖上,黑褐色的血迹晕渗开来。
“啊?夏侯尚智,你受伤了?!”皇甫逍遥吃惊地奔至他的身畔,一双明眸满是忧虑地注视他手臂上深深的伤口。
暗器是一枝银镖,镖上显然是喂了毒,由伤口流出了黑褐色的血。
皇甫逍遥紧紧皱起了双眉。她挂怀的不只是夏侯尚智的伤口,还有这枝银镖。
银镖的形状,不是寻常可见的姜形镖,而是罕见的五角连星。若她没有记错的话,司马子翔所使用的,正是这种镖。
难道说司马子翔也来到了洛阳?
夏侯尚智因为皇甫逍遥的骤然靠近,溢出了一个暗暗叫苦的申吟声。
天啊,这小女人对自己目前的情况毫无知觉吗?她湿透的外衣早已被他褪下,掠挂在柴火旁,只着一件薄如蝉翼的中衣,里头的肚兜胸衣隐然可见。
虽说女人的他见得不少,但像皇甫逍遥这般若隐若现,但令他血脉偾张的女人,倒是从未有过,他真的很怀疑自己到底还能把持多久?
“逍遥,你是故意诱惑我吗?如果是的话,我必须事先警告你,我可不是柳下惠。”夏侯尚智沉着嗓音,莫测高深地瞅着她。
皇甫逍遥乍听之下一脸迷惑,待一阵凉风吹拂过她的肌肤时,她才猛然惊觉自己身上近乎赤果。
“啊——”皇甫逍遥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她护卫着身体,连连退开了好几步,“你、你……我的衣服呢?”
夏侯尚智戏谑地一挑眉,用左手指了指晾挂他们衣物的方向。
皇甫逍遥跑过去一把扯下了衣裳,将它们防护性地全堆在胸前,企图掩盖暴露的一片赛雪肌肤。
“夏侯尚智!你这个衣冠禽兽,居然敢月兑女孩子的衣服!”皇甫逍遥又羞又怒地对他吼道。
“你当时全身都湿透了,不月兑下湿衣裳,你不怕冻死吗?”夏侯尚智无奈地道。
皇甫逍遥知道夏侯尚智是出于一番好意,但她无论如何就是气不过。
夏侯尚智是个浪荡威性的公子,难保不会在褪去她外衣的时候,伺机乱来,占了她的便宜。
“你……你……”皇甫逍遥欲言又止,但最后仍是鼓起勇气,羞红着脸开口问道:“你、你有没有乱看什么?或者做了什么?”
夏侯尚智突然发出了一阵朗笑。
“你笑什么?”
“逍遥,我何须乱看呢?就算不褪去你的外衣,我对你也是一目了然啊。”夏侯尚智漾出了暧昧、邪邪的笑容。
“啊?”皇甫逍遥愕然,“你有透视眼吗?”若真如此,那自己在他眼里不就是一丝不挂了?她想来就觉得毛骨悚然。
“也不是这样啦。当我把你由笛音江中抱起来的时候,湿透的衣裳紧紧的贴住你曼妙的身躯,我瞧见了你修长匀称的大腿,细丽歼巧的蛮腰,粉藕般的玉臂,以及小巧尖挺的——”
“住口!住口!”皇甫逍遥听不下去了,脸上像着了火般的滚烫。
“我还没描述完呢!逍遥,你就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每一分曲线都是巧夺天工。”夏侯尚智恶质的本性发作,就爱看她又羞又怒的模样。
“你——”皇甫逍遥气得咬牙切齿。“夏侯尚智,你真是无可救药的卑鄙下流!”
“多谢恭维。不过,容我再次提醒你,你要是再不赶快将衣裳穿起来,难保我不会做出更卑鄙下流的事。”他恐吓意味甚浓地瞅着她。皇甫逍遥这一惊非同小可,哪里敢再耽搁,立刻躲进暗处,手忙脚乱地将衣物套回自己身上。
当她着装完毕,由暗处走出,准备和复侯尚智好好算帐,却瞥见了夏侯尚智痛得拧起来的脸庞。
“啊,你的毒性发作了?”皇甫逍遥气恼归气恼,却仍关心他,毕竟他没有在茫茫的江面上抛下她,算来也是救了她一命。
“呵,我记得你说过,玩弄女人的男人,总有一天会受到天谴,我想这就是报应吧!”夏侯尚智忍着痛楚,自嘲地笑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皇甫逍遥此刻心急如焚,她端视着他受伤的右臂,他已自己点了穴道,暂时阻住毒血回流向心脏,但这终究不是治本之法,若再拖延就医,就算没有剧毒攻心而亡,手臂也要从此残废。
“怎么办?你中了剧毒,若不赶快医治,会终生残废的。”
“我知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立刻下山求医,你若无法行走,我来背你啊。”
“唉!”夏侯尚智叹了口气,淡然一笑,“这不是走不走得动的问题,而是我没把握能走出这座山。”
“什么意思?”
“这座奇幻山,是天然形成的一处迷宫,其间有八百八十一个洞穴,环山水路,数以万计,盘根错节,我连目前我们所处在哪一节的洞穴都不知道,如何下得了山呢?”
“那我们岂不是一辈子要困在这里了?”
“也没有那么绝望。等天亮后,我们可以试着模索出去。”夏侯尚智安慰她。
“可是等到天亮,你搞不好已经剧毒攻心了。”皇甫逍遥急得掉下了眼泪。“我不要你死掉——”她悲戚地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夏侯尚智本能的伸出未受伤的左手紧紧地搂住她。
“女人,你真是把我弄胡涂了。你不是口口声声骂我下流无耻,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吗?”夏侯尚智好笑地说道。低下头,他情不自禁地吻去了伊人腮边的泪水。他不愿意看到她盈盈的泪珠,不知道为什么,她的两行清泪让他心痛莫名。
“我是要将你碎尸万段啊,所以你更不可以毒发身亡,否则我要找谁报仇?”皇甫逍遥抽抽噎噎地回道。
其实这根本不是她的真心话,只是掩饰之词。她不要夏侯尚智死,因为她对他有着一层很深很深的依恋,一种很异样,很模糊的感情,让她不能舍,不能放。
夏侯尚智闻言,了然的扬起一抹微笑。“嗯,果然是我认识的皇甫逍遥,我向你保证,在还未让全天下的美女向我俯首称臣之前,我是不舍得死的。”
“你、你真是无可救药!”她恼怒地抡起拳头往他胸口捶去。但她的花拳在半路就被拦劫了。夏侯尚智将她的纤纤玉手牢牢握在掌中,眼眸似笑非笑地瞅着她。
“我想到一个医治你的好法子了。”皇甫逍遥突然灵机一动。
“是吗?”夏侯尚智不是很在意,他全副的心思,都放在眼前这个谜样的女人身上,他感觉到自己心底的某一部分正逐渐地瓦解,这令他微微一惊。
“让我把你手臂上的毒血吸出来,你就——”
皇甫逍遥话未说完,夏侯尚智便坚定的打断了她。“不可能。”
“为什么?”皇甫逍遥黛眉轻颦,她觉得这个方法很好啊,他有什么理由反对?
“哼!要我接受女人的帮助,那是绝不可能的。”夏侯尚智冷傲地回答。其实,这只是他的推托之词,真正的理由,是他不可能让皇甫逍遥为他冒险。
吸取毒血是何等危险的事,皇甫逍遥要是因此有个闪失,那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