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要她陪!”解铃赌气道。哼!那个风入画,不过是长得标致些,学问好些,功夫好些,就那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真令人生气!
“为什么?入画不仅人长得美,学问又好,又很健谈,天下多少人要见她一面、和她聊上一句都不可得,你能由她作陪,这是多大的福气呀!”
“口不一!”解铃啐道。
“什么?”过路人听不懂,“什么是『口不一』”?
“呸啦!”
“你——”过路人摇头闷笑,“唉!真是小孩儿心性。”他朗笑著扬长而去。
他可没时间在这陪小孩儿玩,他得向风入画解开那黑衣人之谜。
解铃望著过路人离去的背影,忿忿的直跺脚。
哼!什么嘛!
风入画在他眼里就是人美、学问又好的佳人,我解铃在他眼里就只是个小孩儿?!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啦!
我口不一!口不一!口不一!哼!!
第四章
织星亭内,风入画面湖背桥,悄然而立。
“你的功夫不差,轻功更是了得。”过路人手摇白玉骨扇,缓缓步过宝桥,来到织星亭,脸上带著高深莫测、似笑非笑的表情。
“嗯?”风入画闻言,倏然转身,与他面对面,狐疑道:“为何出此言?”
“瞒者瞒不识,你面上的冰霜之气,从何而来?”
风入画巧笑道:“我在这月塘受了一刻钟的湖风,冰霜之气又有何奇?”
“『心照不宣』又做何解释?”
“你过路人聪明一世,如今却胡涂一时了。『心照不宣』便是你知我知,又有什么解释?”
“好一个『你知我知』。”过路人朗笑了一声。这风入画果然十分聪慧,所说的话句句充满暗示、欲言又止的,让他猜不透。
“你介意告诉我,方才怒气腾腾的是为了何事吗?”她柔声问道。
“你当真不知道?”
“当真。”
“好,那我便告诉你,我方才是前去解救解铃的性命。解铃那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竟鲁莽的想闯人你风入画的住所,夜未央的圣地。”
风入画闻言,倒抽一口气,“你说的,可是那最醒目的主屋,入画的绣楼?”
“正是。可有美名?”
“绮楼。”
“绮楼?”过路人冷笑一声,“外表绮丽,内藏杀机。”
“不错。”出乎过路人意料之外的,风入画竟然不否认。“过路人,你果然很有来历,绮楼内暗藏五行八卦阵法,不识阵法而误闯者,必定丧生。”
“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入画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子,总是小心为好。”
“这么简单?我怀疑其中暗藏机密。”
“就是如此,也不犯法。”风入画笑道:“每个人都有保护秘密的自由,只是手法极端和消极之别罢了。”
“也许你不相信,但过路人确实对这个秘密很感兴趣。”过路人的语气逐渐冷冽。
风入画听著,心上一惊,却仍不动声色,故作镇定,“秘密并非长久,想知道,就得靠你自己了。”
“好。”“好”字出口,过路人已极迅速的使出擒拿手法,一手便牢牢扣住风入画纤细的双腕,另一手则以白玉骨扇威胁性的箝制住她的咽喉。
风入画依旧一双盈盈浅笑的翦水双眸望著他,丝毫不见她有惊恐惧怕之色。
“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还笑得出来。”过路人有些不敢置信,这个美人,如此胆大。
“为什么不能笑?”风入画笑问,对过路人霸道的威胁完全不当一回事。
“命在旦夕。”过路人故意恶声恶气的恫喝。天知道这有多么困难,单是和她靠得如此接近,他便有种难以克制的意乱情迷,再见那风华细致的容颜,彷佛陶瓷般一碰便碎的柔弱,都让他於心不忍。
“为何呢?”
“因为我若得不到想要的秘密,便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你。”他话虽如此说,心下却很明白,这根本不可能。
“你不会。”风入画有恃无恐。
“何以见得?”
“杀了我,秘密便永远都是秘密了,你是聪明人,怎么会做蠢事呢?”风入画笑著解释。
“哈哈哈——”过路人闻言,一阵朗笑,松开了他蛮横的箝制。“风入画,你究竟是谁呢?”
“入画便是入画,一名与世无争的女子。”
“高深莫测,机智聪敏。”
“多谢抬举。”风入画微笑颔首。“言归正传,你救出解铃姑娘了?”
“有人先了我一步。”
“谁?”
“一名黑衣人,我曾经为了追逐他和另一名黄衫女子而误入夜末央,扰了你夜思的清静。”
“喔,原来那夜你莫名其妙出现在夜未央,便是为了追索两个神秘人啊。”风入画回想起那夜的初次见面,不知是喜是忧?是福是祸?
“这黑衣人并非普通人,正是百里传香。”过路人再探,仔细观察风入画脸上表情的变化。
“百里传香?!”她显得十分惊讶,两人不是已“心照不宣”了吗?他为何又有此一说,难道他不明白她的暗示?
“人人都说你风入画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对於百里传香,你知道些什么?”
“百里传香和你过路人一样,是江湖中最神秘的人物之一,不知是何门派,也不知是何来历,更不曾有人见过其容貌,行走江湖的一贯打扮便是笠帽黑衣、黑纱罩颜,行事亦正亦邪,却从未枉杀,独门暗器冷香无形箭,专杀人於无形,江湖中人人为其闻之丧胆。”风入画仿佛背书似的,一字一句,没有停顿的说出来。
“仅仅如此?”
“入画知道的,就是这些。”
“我不明白,上回我追『百里传香”,至夜未央时便失去了『他』的踪影;方才,
『百里传香』却又在夜未央现身,这令人不得不怀疑,『百里传香』和夜末央是否有著什么关系?”过路人试探性的问。
“这是你过路人该调查的事,不是入画所能帮你解答的。”
“你是夜未央的主人,如此说来,岂不是推卸责任?”
“我不帮忙,有三个原因。第一个原因,夜未央非江湖派门,与世无争,而百里传香是江湖中的高手,夜未央不愿和他有所牵扯冲突。第二个原因,入画虽识武艺,不过仅止於防身,侍剑剑术虽不凡,但和百里传香毕竟相差甚远,夜末央若对百里传香展开调查,依百里传香行走江湖的脾气,我们绝对是死路一条。第三个原因则是入画尊重你过路人的脾气,你一向日空一切,唯我独尊,能力所及之事岂容别人插手?以你的能耐,绝对有办法查清楚百里传香和夜未央之间究竟有没有关联,入画又何必多此一举呢?”风入画巧笑道。
听完风入画的长篇大论,过路人不得不感到钦慕,“好一张能说善道的嘴,好一层深谋远虑的聪慧。入画,天下女子的美貌在你跟前皆成了粪土,天下女子的智慧加起来,也怕不及你二分之一。”
“宿命如此,是福是祸,却也难说。”风入画受此赞美,不但没有欣喜雀跃的表情,反而有种淡淡的哀愁。
“端看你如何选择。”过路人语重心长的说道。虽然他不明白风入画的来历,但多日来的察言观色,他料定她此刻必定是在正邪之间摇摆,她的心思是良善纯正的,却有一股他至今无所知的邪恶力量牵绊住她,让她无奈,她身不由己。
那个邪恶力量委实令人恼怒,过路人誓必要揪出他的真面目。
“唉!”风入画幽幽的叹了口气,“夜深了,你早做歇息吧。”
世上有许多事,原是无奈又不可对人言,知心如他,也难明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