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宠溺的说着,每一句话都穿透了她的心,令她动容得无以复加。
她在他怀里困难的转过身,仰望他的眼里荡起了波光。“如烟……以后我若是在你面前失控了,你可不要讨厌我。”
他却很有兴趣的说:“我倒是想看看。”
柳如丝感到难为情,“没有哪个姑娘会希望在意中人面前失态的……”
“为何?”
“因为那会变得丑陋!”她认真的说,希望他看见的永远是她美好的一面,愈来愈喜欢她,不过这有点难度,她不可能永远压抑本性。
“我们是要相处一生的。”杨如烟揉了揉她的头发,话中有话。
一生的时光那么漫长,彼此不美好的一面早晚会被对方看到,那时候,他相信自己能接纳她的一切,而她呢?
“相公。”柳如丝轻揑了他掌心一下,拉回他有点走神的思绪。“我发现家里的人在你面前还算是……客气的,为什么?为什么对我就有一点不太……不太温和呢?”她断断绩续的问,不知该怎么用词遣字才合适?
实际上,杨家人对杨如烟也不亲切,但起码她亲眼见到他用一记眼色镇压住家人的躁动。
可是对恶名远扬的她,杨家人反而不忌惮,还总是以驯服她为乐趣似的,挑战她的耐性,为什么呢?她想不通,她怎么看都比她相公不好欺负,杨家人怎么敢找她麻烦?
杨如烟安慰了迷惘的妻子几句,忽然说:“我掌管家里的帐,一家人每个月花费需要的钱,都得由我这里支出。”
她呆了呆,慢慢意识到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他的家人之所以愿意看他脸色,给他点面子,是因为钱的份上,而不是对家人的包容?
“这样……原来是这样,他们对你不好,你就不给他们钱吗?”
杨如烟被她郑重其事的表情给逗乐了。“并非如此,家里的产业所得利益都会均分出一部分给家中所有的人。”
“这不是由你分配给谁多点,给谁少些吗?”
“当然不是。”
她失望的大叫,又疑惑道:“那他们何必敬畏你?”
“杨家人从不会敬畏我!只是与我友好一些,每次他们需要额外更多一些收获,就比较容易向我开口。”
柳如丝张大嘴巴,“就他们那样的态度算友好吗?罢了,先不管这个,依照你的话,难不成用家产养这些人外,你还要给他们额外更多的贡品?”
“那不叫贡品。”
“不然要叫什么?补助吗?”她有点失控了,赶紧手按住胸口,抑制不平稳的心跳。
“别生气。”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她开始烦躁,从未如此在乎别人的处境。
一想到他总是遭受不公正的对待,没爹娘疼爱,甚至亲戚们对他稍微客气一点都是有所图谋的,她就郁闷得连呼吸也困难。
柳如丝张开手,环抱住温柔的夫婿。“算了,管他们怎样,我疼你就好。你给我记住,不准对那些虚情假意的人好。”
杨如烟笑而不语,长睫半掩住深邃的眼眸,眸光幽幽,潜藏着漫天神明也洞察下出的心事。“如丝,你好可爱。”
她脸一红,不懂他为什么老是夸奖她?
以往她得到的评价都是粗鲁、野蛮、任性、霸道……种种有损女儿家声誉的批评;而他却无视外头的蜚短流长,也不管自家人的声讨,一直信任她、维护她……他怎么能够对她这么的好呢?
她禁不住又荡漾了,闭起眼睛,窝在他的怀里偷笑。“你不要老是夸奖我,我会不好意思的。”嫁他之前就知道他很好,但他的表现、他的性情,比她知道的还要好。
虽然关于他的某些事,她还了解得不彻底,不过无所谓,反正属于他的一切,她相信自己都会喜欢。
“三少爷。”一声呼叫,画破了寝室里的甜蜜氛围。
满头大汗的管家急匆匆的跑到门外,唤着杨如烟。
柳如丝有点不安,小小声的问杨如烟,“该不会是那些姑姑、嫂嫂、阿姨、表姊的又要来了吧?”
杨如烟松开拥抱她的力道,嘱咐道:“不用担心,你待在这里,我出门看看,等我回来。”
她乖乖的点头,被他慎重的目光凝视着,完全没有反抗之力。
他说什么都好,她都愿意去遵从……她是这么喜欢这个人,喜欢到舍不得令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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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管家这一来,通报的消息并非家中小吵小闹之事,而是震得全家人乱成了一锅粥的噩耗!
谁也没想到当家主母——祥霖公主,竟在外出时遭遇危机,过河与人群冲撞不慎跌入急流,下落不明,生死难测。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彻底撕碎了杨家平静的假象!
全家上下立时吵成一片,争论的却不是如何营救祥霖公主,而是主母不在时,换谁来当家?
杨如烟没心情参与争论,加派人手去搜索祥霖公主的下落,离开针锋相对的家人,面色沉重的回到自己的院子。
屋里点满了灯,在门外看着妻子被烛火映射出的身影,他纠结的心绪豁然开朗了。
“相公!”内力深厚的柳如丝一听到杨如烟的动静,立即跑到门边,急不可待的探出头朝他笑。
他的目光有些感伤,神情依然温柔,她察觉出他有心事,正重重的压在他心头害他不快乐。
柳如丝旁徨了,等他进屋立即问:“又出啥事了?”
杨如烟摇摇头,看她一眼,这才注意到她上了薄妆,身穿薄纱,打扮得极其娇媚,好像是要诱惑谁?“你一整个下午都在忙什么?”打趣的问,眉宇间的一点忧色消失了。
柳如丝顺着他的视线看看自己,赤着脚,不盘发,衣纱半果半露的,仿佛青楼女子似的不庄重。
可是她认识的青楼女子曾告诉过她,男人在私底下就喜欢不庄重的女子,那……杨如烟会喜欢她吗?
柳如丝怯怯的看他,他黑沉沉的眸光微微变化,散发出如幻似真的火焰,她赶紧低头,怕被烧灼了似的,空有一身精练的武艺,即使弹指就能毁了整座院落,此刻却不由自主的发抖。
“相公……”她受下了自己这么窝囊,鼓起勇气,打破沉寂道:“我们去亲热吧?”
岂料,杨如烟同时开口,话音几乎与她一起落下——
但他说的却是,“娘,出事了!”
“啊?”柳如丝又惊又羞,马上恳求漫天神明保佑他没听见她的话。
可惜,神明没空!
只见杨如烟别开脸,双肩微微抖动,不知笑成什么样?
柳如丝羞耻得无地自容,本想使出浑身解数抚慰他的豪情壮志也随风而逝。
“那个、那个,娘怎么了?你说说正经事,别想七想八的。”她亡羊补牢,换上正气凛然的架式。
杨如烟向来体贴,立刻敛起笑意,顺着她说:“娘……”
话才刚起头,因她假正经的态度过于僵硬,他看着、看着,忍不住竟又笑出声来。
这个妻子真的好可爱。
“相公!”柳如丝面红耳赤的跺脚。
“抱歉。”他拥着她,不停的道歉,心想若是被人瞧见他在当家主母出了事故之后还笑得如此欢快,不知要惹出多少是非口舌?
祥霖公主昨天启程到郊外有名的道观祭祀,住了一宿,今天回府,却在半路经过河桥时与一群赶路的江湖客有了冲撞,不慎之下,祥霖公主与随身丫鬟连人带着马车掉入河中。
马车摔毁了,散落在急流里,祥霖公主不知被冲到哪去,下水打捞的人只捞出丫鬟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