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如冯蜜所料,星期六当天,村长果然没让她好过。
忍着恶臭恶心想吐,硬是按照预计的行程,在中午之前将长寿村南边的区域探勘完,冯蜜一脸得意地告诉亦步亦趋监视她、沿路找她麻烦、现在则掩鼻与她保持一段距离的村长,她预计从一点开始探勘村子北边的区域。娇滴滴地对村长说了一声“欢迎光临”之后,冯蜜立刻带着浑身的鹅大便,拔腿狂奔回梅应朗家,准备换上最性感的衣服来扳回一城。
胡子拍着身上的碎屑从工作室走出来,准备去厨房吃午饭了。
“小——”胡子的脸跟着那道匆匆飘过他身边的旋风转过头,然后,他忽然捏着鼻子倒弹进工作室里,差点就昏倒在一脸诧异的梅应朗面前。
他喘不过气地说着:“小蜜是不是跌到山沟去了,怎么,哦……”
咚!正要把两根木头的榫头敲合,梅应朗的槌子一个失准,不小心就落在他自己的手指上,一时间痛彻心肺!他放下槌子,揉着肿起来的手指走出去;才走到一半,他就听见浴室里面有人急急地喊着:
“梅应朗!这些衣服帮我丢掉!快点快点!快点拿去丢掉,好臭!”
听她好像在驱赶什么牛鬼蛇神一样,非常激动,显然精力旺盛。梅应朗松了口气,看见浴室前面丢了一堆沾满鹅大便的衣服和鞋子,他笑着把衣服拿到屋后冲水时,听见浴室内有人拿着刷子边刷边气呼呼地跺脚。
梅应朗敲敲浴室的小窗户。“你没事吧?”
“梅应朗!”如释重负到好想哭。“人家掉到鹅的粪坑里,好臭哦。气死人了,也不告诉人家一声……”
“谁没告诉你?”
“没有啦,我随便念念而已。我忘了带衣服进来,你帮我把最漂亮的衣服拿进来就是了。”
梅应朗把冲好的衣服丢入水中浸泡时愣住了。“哪一套?都是短裙。”
“反正把你看到我会有的那套拿进来就对了!”跺脚嗔道,没看见外面的男人脸红了。“下午大家走着瞧!看谁先认输,哼!好臭哦……”
准备回房帮她拿衣服,梅应朗闻言愣了一下“你下午还要继续?”
“当然!我怎么可以被私人情绪影响到公事呢。工作归工作,我会奋战到底的!你快把我最性感的衣服拿过来,香水也拿过来,快点!”
不一会,有人敲着浴室的。“你的衣服。”
把衣服塞给她,交代她洗完澡先吃饭再去忙,被探出头来的冯蜜偷亲一下之后,梅应朗红着脸走回工作室准备把工作告一个段落。他坐下来拿起木槌才敲了两下,就听见——
“梅应朗,你拿错衣服了!”
梅应朗不理她,专心将嵌入到一半的榫头敲合。
“梅应朗!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你拿错衣服了啦!”
胡子捧着碗公急呼呼地跑过来,对工作起来异常专心的梅应朗指指浴室的方向。“阿朗,小蜜在——”
“没关系,你吃你的。”梅应朗伸手把身后的锯木机打开。
“梅应朗!你拿的衣服是——”
吱——吱吱吱——
“这根本不是——”
吱吱吱——吱吱——
“我是说——”
吱吱吱吱吱——
他一定是故意的……捧着碗公看梅应朗无缘无故锯起木头来的胡子和差点气昏在浴室的冯蜜,不约而同地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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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的过程中,冯蜜气咻咻的媚眸一直锁死某张严肃吃着饭的脸;这张英气勃发的脸,只有在她走出浴室时闪着笑意,再来则是因为小侄女梅香洁的出现而变得一本正经。
因为临时有事,梅香洁今天延宕到中午才上山帮叔叔打扫房子。一脸焦急的她,一进来就急着跟梅应朗说什么事情,无意间看到冯蜜也在这里,她清秀的面容愣了一下,然后就突然沉默下来了。
从那时起,气氛就变得怪怪的。
明显被当成局外人,冯蜜不以为意,更没有为了丑死人的衣着而跟梅应朗算帐。场合不对,她没那么不懂事。饭后,把碗筷拿到流理台放着,回房间拿资料准备按照预定的行程出门探勘,路过厨房外面时,听见梅香洁在洗碗,她催促着正在收拾桌面的梅应朗:
“叔叔,你去忙,桌子我来收就好。”
“不差这点时间。”拿抹布抹着桌面时关心着:“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梅香洁静默了一会,试探着:“叔叔,冯小姐好像不会洗碗哦。”
“她会洗,可是她会洗很久。很浪费水。”
被质疑洗碗功力太差的冯蜜咬着牙,无意偷听人家讲话,她突然转身回房,然后佯装来去匆匆的一路喊到了厨房:“梅应朗!我去白女乃女乃家附近看景了,大概三点之前就可以完成那一区了。”
行经他身边时,冯蜜一只手勾下梅应朗的脸,然后很自然的在他唇上啾了一下,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地完成之后:心情有点烦闷的冯蜜这才猛然记起梅香洁也在厨房里;而且她跟她姑姑梅春柔一样,不喜欢她这位家财万贯、什么都要人家帮她做得好好的千金小姐,来这里纠缠日子已经过得很辛苦、实在不需要再伺候大小姐的梅应朗。
叔侄俩同时因为她热情大方又自然的动作而僵住。
非常保护侄女的梅应朗,脸色有点不太好看。他先看了看低头猛洗碗的侄女,然后才转头无声地瞪着冯蜜,似乎在责怪她不该在小孩子面前做出这种有碍观瞻的动作。
冯蜜对他吓人严肃的眼神扁扁嘴,以娇娇的眼波对他说——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只是习惯成自然的行为而已嘛。然后就不理他,迳自抓起数位相机,急匆匆地跑到白女乃女乃的鸡舍,准备应付另一场战役。
丙然,很努力阻止她这个异物入侵山村的村长,已赫然在望。
冯蜜看一看脸色铁青的村长,不理她,迳自走入白女乃女乃家的四合院,好像在自家客厅走动一样的东走西晃,简直气死村长了。
“你怎么可以——”
“嘘,白女乃女乃在午睡。”走出后院的小门,冯蜜看着被树藤缠绕的陡坡,陡坡之下是一条碧绿清澈的溪流,状似自言自语说着:“白女乃女乃家的鸡舍离溪水怎么这么近,鸡鸭不会跑下去吗?”
“怎么不会?!你的鸡常常给老人家添麻烦。”一路监控过来,跟上午一样忍不住回答着冯蜜。虽然她的回答处处冲着冯蜜而来,但也算是回答问题了。“白女乃女乃年纪那么大了,你因为个人私心,想要——”想要什么,因为自己实在没有立场而吞吐不出口。反、反正,她应该回去当她的大小姐,不该跑来破坏村中恬静无扰的岁月就对了。“你把小鸡寄放在白女乃女乃家,一碰到下大雨,小鸡乱跑,老人家的处境有多么危险你知道吗?”
“这里要从哪里下去?我想下去看看。”
“这里没有地方可以下去。你可以回台北去了。”
“白女乃女乃在这里住了五十七年,她的家畜一定常常溜到溪边去,怎么可能没地方可以下去。我看起来像呆瓜吗?”这两天一直被人针对,冯蜜强忍着怒气观察一下附近的地势,果然发现一条被芒草淹没的小路可以直达溪边,她走了下去。“这件开发案有百分之七十会执行,在我们正式谈合作之前,我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因为你是全村最难适应这件事的人。但你是村长,基本上我还是希望透过你来执行这件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