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悠霓说什么时候要再上门让他不得安宁……“下个礼拜……”
“莲冬!”
话还没说完,姬莲冬望着阿瓦里德王子嘤嘤啜泣的难看嘴脸,整个人顿住。
不需回首查探来者何人,沉思的双眼盯着正向某人热情挥手的准室友,姬莲冬迅速更动决定:“马上把猫头鹰带来给我。”
“现在?!”阿瓦里德王子掩颊发出一声娘儿们似的尖叫,走在他们后面的“牛津帮”个个眉头皱起。
“波特王子,您在正好!这里有一箱是您爱吃的零嘴『乖乖』。”穿着女子学院的格子呢制服,池悠霓从桥上兴高采烈走下来。“有甜的、有咸的,台湾有出产的口味里面应有尽有,很好吃哦,希望你喜欢。”
心中悲喜交集,阿瓦里德王子赶紧趋前,感激接过池悠霓手中的箱子。
姬莲冬看着光天化日也不放过他的背后灵,她穿着女子学院的制服,公然出现在伊顿校区内,他现在只想得到一个答案——
“沙乌地,你有没有看见丹麦那家伙?”
顺着阿瓦里德王子一愣之后,直指的方向,姬莲冬转身看见另一团也愣住的人。
牛津帮中最先回神的,是自认为今年走楣运的当事人。
不劳姬家少爷纡尊降贵开口,丹麦王子优雅地迎上前,把他连夜查好并主动录制的资料交给姬莲冬,并防患未然地杜绝居然嫌二楼走到三楼太累的娇贵少爷找他碴,他顺势掌握了发言权,滔滔不绝道:
“马的平均寿命在二十至三十年之间,导盲马的寿命可达五十年。纯种马和一般马的年龄计算方式不大一样,其它相关资料,”清清喉咙,瞥了瞥冷冷注意两人谈话内容的五名死党,为了面子,丹麦王子硬着头皮继续说谎:“昨天练说西班文时,我顺便帮你录好了。不客气。”
五十年?握着录音笔只觉头晕,走了两步,突然回头疑惑道:“不客气什么?”
懊留意的姬莲冬从来不听,不该听见的,他偏偏很少漏掉,呜……丹麦王子暗自垂泪道:“你不是向我道谢吗?”
“我有吗?”
“反正就是不客气了。”含着泪,忍辱负重地拍拍姬莲冬肩膀。“你的客人还在等你,你忙吧。”放他一条生路吧,他还想在同侪之间立足呀!
难得一次想向好邻居表达谢意,既然如此,姬莲冬也就不再重复了。
看着爽快走人的家伙,丹麦王子既松了口气,又觉欲哭无泪。
姬家下半年要去北欧评估投资环境,母后说这桩合作案丹麦一定要拿到手,姬家人千万不能得罪。难怪中东死胖子只挑姬莲冬当靠山!没人知道死胖子跟姬莲冬交情多深,因为没人敢向姬莲冬求证,不过所有人都知道一件残酷的事实——只要死胖子一直影射自己是姬莲冬的哥儿们,学校里就没人敢碰他一根寒毛。
入学两年来,没人搞得懂和搞得定姬氏皇朝这个备受老太爷宠爱的储君。
就他们这群心高气傲的人而号口,凝于皇室身分的尊颜与格调,许多事情他们敢怒不敢言,姬莲冬却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困扰。所以学校里,对国家有点责任感或是对事业有点企图心,乃至有个人尊颜需要维护的人,都不会与姬莲冬正面交锋;因为他没有面子问题,不怕丢脸。
姬家人大多会至伊顿读几年书,涵养气质。根据他曾与姬莲冬父执辈同堂读书的父王说,姬家人素质极高,因此他一直认为姬老太爷亲自钦点的接班人必然十分优秀,谁知道……姬莲冬除了俊美长相、脸皮超厚、不战而挫人傲气的少爷派头赢过他们这群皇家公子外,其它就乏善可陈了。
假如说姬莲冬有什么优点让他钦佩的,那大概是他举世无敌的抗压力。
同侪压力,这个攻无不克的万灵丹,曾把一个来自日本的“伊顿完美生”逼疯,同样的狠招在姬莲冬身上施展居然完全失效!他曾经怀疑,搞不好姬氏财团下一任接班人根本不晓得同侪压力是什么……好吧,就算姬莲冬知道同侪压力的可怕,他也不会因而感到困扰。
因为,姬莲冬这家伙就是给人压力,自己却感受不到压力的异类。
比起他们六个人,姬莲冬毫无掩饰并且毫无顾忌的恶势力,更教人胆寒!
死胖子那只蛆,选对姬莲冬这个宿主,真该死的聪明极了!
第四章
牧草渐长,五月底约克郡不再苍凉而枯黄,绿意悄悄进占。
在宁静无人的乡间路上策马疾驰,池悠霓喘着气,抖动缰绳慢下马速;她骑着近来有点忧郁的爱马朝坡顶散步上去。谨遵驯马师在她将马匹牵离马厩那时的耳提面命,池悠霓小心翼翼帮爱马降温,避免无意中造成马匹永久性的运动伤害。
就算“想念”不是驯马师惊为天马的名驹,她也会很小心很小心照顾它的。因为,“想念”是丁叔叔离开台湾之前送给她的礼物,是除了家人之外,她最爱的宝贝了。
“想念,你要快点快乐起来哦,我好担心你哦。”左颊磨蹭完,换右颊。
低着头嚼食牧草补充体力,站姿高傲的黑色骏马扫了一下尾巴,表示它接受主人勒着它线条优美的马颈,以她年方十五岁的柔女敕面颊蹂躏它。换作是其他闲杂人,它早咬得他哭天抢地,再扬起它的铁蹄将对方踹进英吉利海峡!
站一下子就会冷了……池悠霓缩着肩头,从风口跑回爱马身侧依偎着它取暖。
“你慢慢吃,没有关系。”拍拍昂首静待指示的马儿,池悠霓作贼心虚,张望坡下一栋石头砌成的老农庄,俏声道:“等你吃饱我们再回去,你尽量吃。”
想念是战无不胜的冠军马,它现在的职业跟模特儿一样有体重限制,驯马师一再叮咛她假如不想增加马匹的负担,就不要放任它为所欲为,因为她的放纵是在害想念,不是爱它。可是……她不想看见想念这么辛苦,她希望它可以在蓝天下尽情奔跑。现在不宠它,以后恐怕要很久很久才能再宠它了
把脸埋在马月复闷着,直到想念拿鼻子顶顶心情莫名郁闷的主人。
瞅起难过的眼眸,池悠霓与一双彷佛在问她“怎么啦?有人欺负你吗?谁?我以我雄健有力的马腿踹死它!”的马眼睛四目交接。
“英国没人欺负我,我同学人都很好。你见过她们啊,她们上次有拿红萝卜和……拿来打人会破皮的面包请你吃,记得吗?对不起,想念,我还没决定怎么做,等我跟莲冬商量好了,我再告诉你好不好?”愁眉郁结中,听见马儿不屑喷气的声音,池悠霓忍俊不住笑了起来。“别这么小器嘛,想念。莲冬不是针对你,他本来就记不住名字。真的啦,我没有欺骗你。”
想起姬莲冬令人咋舌的弱点,池悠霓郁闷阴沉的心情登时雪霁天晴。
坡上风势渐强,她翻身上马,边对爱马笑着爆料:“想念,我跟你说哦,莲冬记我的名字记最快了,不到一天他就记住了,因为莲冬以为我和他同名同姓,他好好笑哦。他以为我忘记了,可是其实我记得很清楚。”
马的耳朵在随着缰绳转向时掘动一下,姿态轻蔑,仿佛在质问马背上的少女“你确定那个家伙只是好笑?他不是呆吗?”
“是……有一点点觉得他……有时候笨笨的啦。呼,好冷,我们回去了。”一人一马慢慢下斜坡,池悠霓记起什么,交代着跟某人天生犯冲的高傲马儿:“莲冬今天心情不好,等一下你不要惹他生气哦。咦!你问我为什么晓得哦?从很多细节可以观察出来。你没看见,今天你在莲冬面前跑来跑去,你故意喂他吃很多沙子,可是他这次都没有采取报复行动,对不对?你不觉得可疑吗?不觉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