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当然包括远在太平洋那端的小雕,以及欣闻长女有男朋友而觉得不必再挂心她独居安危的父母亲。加上积极进取的当事人努力配合下,孤立无援的她除了离开台湾,简直无所遁逃。
她不知道事情怎会演变到这地步,有点措手不及,但是阿野却很乐意和她凑成对,乐於成为她专属的水电工人兼居家安管巡逻员。他一星期练车五天,不管刮风下雨,一定会过来看看再回车行。
可能因为是第一次追女孩子,所以他利用各种笨拙的方式表达对她有好感,以便拉近两人的距离。
譬如,现在这样——
“我觉得有一点重。”果然只是“冲”澡,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
“不会啊。”
被压的是她,他当然不觉得差点被压垮的花欣一手撑地,以防背贴背的两人向前扑跌去,坏了她拼凑两小时的心血结晶。
“你几公斤?”他一出来就一坐在她后面,厚实的背交给她的背承担,他摊得很舒服,她却直不起腰了。
“七十五。”
“我五十四。”她含蓄地暗示,希望这个数字能提醒他,他们差了快二十公
斤,这负担很重。
罢从教练场练车回来,冲了热水澡,阿野毛细孔全开,浑身舒畅地闭上眼睛,粗手粗脚将覆住眼睛的湿答答黑发向后耙梳。
“你不是一百七十几公分吗?五十四太瘦了吧,至少要六十公斤以上才算标
准,阿灵至少有六十公斤。”凝神换算了下,他微皱眉心。
“沿室有大浴巾,那个柜子有吹风机。”她的背被他滴水的头发弄湿一大片。
花欣背部的重量陡失,阿野从浴室抓出一条浴巾先帮她把背部的水吸乾,也看到她僵了子,这个动作以前是他的专利。
他脸色阴郁,动作自然的移坐在她身侧,边擦拭湿发,边帮她拼图。
他自然的举止,忽让花欣心生错觉,他们两个好像相恋几十年的老夫老妻。实际上她和他除去惊险的初遇不算,真正认识不到一年。
况且他们算不算是一对恋人,她自己还不肯定,还抱著月兑逃的心态,但他就是很进入状况,几乎毫不犹豫就一头栽了进来。那股冲劲,活像目前这种样子是他期盼已久,所以不再像前阵子烦乱得像个大孩子,很敏感,动不动就生气、就眼神灼热得像要吻人
为了避免“悲剧重演”,她不得不改变居家穿著。以前随便一件晨褛、浴衣或睡衣就满屋跑,现在直到上床睡觉前,她一律穿著成套的休闲服,有领子的。
这是众宠中唯一的无奈,有所得必有的失。
“你下礼拜要去美国?”
“应该吧,这几年都是我飞去。以前是二比二,现在三比一的机票钱,还是我去比较划算。你有圣诞礼物送小雕吗?”
“我见鬼的干嘛送圣诞礼物给蕃婆,我连阿灵都没送了你怎么那么笨啊!这里啦”看她拿著一块拼图趴在地上找了老半天,阿野劈手接过来,一贴,拼图刚好密合在中间的一处缺角。
“明天我要飞日本一趟,圣诞节也赶不回来了”他眸光昭动,像在期待她问些什么。
“那就先祝你圣诞快乐了。”花欣语气平淡的找寻另外一块拼图,没发现阿野脸上闪现的怒气。
“这个啦!”他没好气的挑出其中一块拼图给她。
“你满有拼图天分的。”莞尔地瞅他一眼,她冷淡的视线迅速垂回拼图上,笑容一样悠然,却隐含著遥远的距离。
从撞球场不欢而散后,他忍耐了两个月。因为烂醉的丢脸插曲,使他顺理成章的利用各种助力接近她,他以为感觉是可以培养的,她对他却越来越有礼貌。
去他的!他天天在她身边绕,要的不是距离!
他喜欢她啊!难道她感觉不到,他表现得这么用力
“是不是因为年纪的关系?”阿野语气不善,决定直截了当的摊牌,好修正追求策略。他执著地盯著她不肯抬起的侧脸,咄咄逼问:“是不是?你不要装傻”
“不是,我一点也不在乎那个。”花欣没假装听不懂。
她低柔却坦率无伪的嗓音,稍稍宽慰他介怀了许久的心。
他要的只是这句话,其它都不是问题。他要她,所以直接追求,不想浪费时问犹豫太多,他一向是先做了再说。
“那就没问题了,我本身的条件不可能配不上你。如果你是注重外在条件的女人,老子连甩都不会甩你一眼。”阿野对自己的眼光信心满满,冷哼著半掩长睫,修长的手指在成堆的拼图山中挑找著。
他接近表白的自信语调,让花欣刻意保持距离的心坎紧紧一窒,眉睫间疏离的神色霎时被怦然心动的温暖徐徐盈满。
一切来得太突然,她没有心理准备,更不喜欢被迫接受的感觉。因为不喜欢所以她抗拒,也因为抗拒所以故意忽视他所做的一切,故意忽视对他的原有感觉。没想到再怎么防,该她的还是跑不掉,终究是动心了。
也许是独来独往太久,忘了恋爱是怎么回事吧。不是他不好,是她还没准备妥当,现在总算可以心安理得的让他那一大家子娇宠了
“你当然不可能配不上我,论身家田产,我家远远不及你家呢。”花欣自我解嘲地笑开了脸,禁闭的心房慢慢开启。
阿野脸色一红,又想起父母造访她那件丢脸丢到太平洋的事。
“你别听他们乱说啦。”他羞赧的压下头,对著一地残缺不全的图喃喃咕哝。
“那我需要送你圣诞礼物吗?”花欣偏头瞅他,伤脑筋地逗道。
阿野又惊又喜的抬起头,看她睇著他笑的神态,不再彬彬有礼得像在接待外
宾,而是回到老朋友相处的模式。
虽不满意,但目前可以接受,至少这表示她终於认同了他们的情侣关系,不再是他一个人唱独角戏,而且他终於可以名正言顺的吻她了想怎么吻就怎么吻!
想起那次失控的火热缠吻,阿野英俊的脸轰地爆红,手足无措的慌忙将头压得更低。
“想好没,你要什么礼物?”怎么啦,脸好红花欣好玩地伸出润白食指轻轻点住他霞红的侧腮。
“随便啦,那种无聊的事情”他偏了偏颊,不很认真的闪躲那只烦人的玉指,耍酷的虎瞳泛满掩藏不住的狂喜笑意。
促狭神采在花欣悠然的笑脸一闪而过。
她顶在他腮侧的指头下滑至胡渣刮得乾乾净净的坚实下巴,忽然将他嘟嚷的脸捧起,扳向她,甜甜蜜蜜的赐给他个猝不及防的圣诞香吻,粉唇摩挲他的唇娇喃了句“圣诞快乐”。
“吃香菇鸡喽。”丢下震愕莫名的呆脸,她快速爬起,背著手悠然晃向餐厅。
混、混帐女人!
来不及品味觊觎好久的柔唇,更恨没能回吻就结束,阿野一脸不甘心,啧怨有声扔下拼图低头起身前,猛地对残缺不全的风景图咧出一个开心的笑,很孩子气地、很心满意足地。
“哇啊,那两位小姐的腿好漂亮。”
的确,撞球场的男客没有一个人能够专心撞球,色迷迷的眼神全被角落的两个女客人吸引。
阿野嘴角抽筋,笑容垮得很迅速。
“球技不赖,有职业水准哦。喂,你看穿黄衬裙绿短裙那个女的,她拉杆和推杆架式十足上远是女孩子打撞球的姿势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