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会随侍小姐身侧。”
“不。”她就怕沃堂这样,怕他一心为主,不知多疼措自己一些。“宫家人的气焰已经够你受,我不要其他人也像色祺哥或色裳一样,羞辱沃堂。”
“属下不会有事,小姐不必担心。”冉沃堂欲将轻颤的她扶起离开湖面,她却反身偎人他怀枣,轻摇头。
“沃堂,你走吧。”椎心的痛觉不会因不去面对而减弱,情况若干能改变,逃避亦枉然。
冉沃堂一阵怔仲,尘封的回忆被轻轻勾动。
“以后我有夫婿可保护,所以你……你也去追求幸福。”宫莞含泪轻笑,不想哭,想让他安心离开,可是她办不到。
冉沃堂沉默的垂视她。
“离开云阳,你就是自由的冉沃堂,不再是冉护卫。请你为了我好好的珍重自己,一定要过得很快乐……”她恋恋不舍叮咛著。“我……我想,沃堂定能觅得一位才德兼备的贤妻,照顾沃堂一生。”不愿去想倚在他身边的人,将不再是她。
她有了归宿,沃堂也该拥有幸福,他为她付出那么多年,已经够了。再来的幸或不幸,概由她一人承担,这是她的选择,没理由拖著沃堂一起受。
早该放沃堂自由,她不该为一己私心强留他那么多年,可是她不舍,好舍不得……
在沃堂眼中,她只是信守承诺保护著的主子,可是在她心里,沃堂不单是护卫,他是比亲人更亲、更重要的人。就因如此才要放他走。
嫁了也好,这样她便有足够的勇气与他分离,不能再绊住他了。
“属下承诺过一生追随小姐。”冉沃堂语气轻淡,神情却坚定无比。
“可是,我不想让沃堂追随了。”宫莞忧伤抬眼,想笑著向他道别,泪水却背叛地落个不休。“送我……送我出云阳后,你就走吧。离开宫家越远越好,别再回来。”不要他去李家,也不要他留在污浊的宫家。她要他摆月兑一切,重新开始。
冉沃堂冷肃而遥远的神情,流露少有的浓烈情绪。
“沃堂,你一定会依我的,对不对?”宫莞倚在他温暖的胸襟,泪水滴下。
如果沃堂不是那么忠心,待她不止是小姐,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
退开身想再看看他,宫莞忘了自己踩在冰上,脚下打滑,身子不稳地向后斜倾,冉沃堂及时拉住她。彷拂她的荏弱,合该由他来守护,长期养成的默契,天经地义的流转在主仆的举手投足间。
“你离开吧,算我求你。”宫莞身心被浓浓的离情,猛烈烧灼著。
冉沃堂以惯有的沉然凝视她,良久不语。
“沃堂……”实在观不出他冷淡面容下的所思所想,宫莞只能噙波瞅他,眼带哀求。
那一年,小姐也是以这张泪湿的小脸,楚楚可怜的这般哀求他。
“沃堂,你说话呀。”不希望他走,不愿意他留,她亦无奈……
“请让属下护送小姐到李家。”将蠢动的情感收敛人心,冉沃堂疏离的神情,淡漠如昔。
沃堂真的答应了!爆莞猛然压下头,必须紧紧咬住下唇,才能阻止自己反侮的哭出声,求他别离开。
沃堂真的要走了,永远消失在她眼前……这是她期盼的结果,为何心会痛成这般?不要他走……
“小姐。”
“我……”噎在喉间的话化为一汪泪泉,淹没了宫莞。落雪纷飞的湖面,起了氤氲雾气。
冉沃堂将低头揩波的小姐护近心窝,挪动身子挡下风雪。
“属下必须送小姐到李家,才能安心离开。请小姐成全。”他淡淡坚持道。宫莞含著泪,犹疑不定。让他送至李家,这样好吗?她怕自己意志不够坚定,中途
澳变心意求他留下。她没有那么坚强。
“小姐……”
爆莞抹去泪水,笑看他。无法拒绝沃堂,这是他首次也是最后的要求,拒绝不了。
“你一定要快快乐乐过日子,别让我挂心。开怀时要笑出来,不高兴时要让人知道你在生气,不论是欢喜、忧伤,都要明白表现出来。”她竭力忍住痛苦,轻轻的拉住他衣袖。“我全都帮你打点好了,一到李家,你就走。”亲手帮他准备一切,以确保他衣食无缺,这是她能回馈的仅有。
冉沃堂闪动克制的深瞳,看她破皮的唇渗出血丝。
“沃堂,谢谢你守护了我十八年。”千头万绪无从说起,对尽忠职守的他,她只能报以粲粲笑颜,让他走得无牵挂。
“小姐保重。”冉沃堂终於允许自己抬手,拭去她唇上的血。
◆◆◆
送嫁人马清晨自宫家出发,取道沁山,欲与山后的迎亲人马会合。行至山腰,才发现风雪过大,寸步难行之下,不得不回头,转往位於山脚的宫家别业。
敲敲打打的乐乐,吹不掉酷寒的冷意,来回折腾了下来,云阳阴晦的天色已磨黑。宫莞拿下喜巾,头戴金玉镶缀的凤冠,一身粲红霞纰,胭脂淡抹,喜色从头贯穿至莲足。
在窗前站定,怔怔地望著夜色,听见开门声,宫莞连忙期盼地回眸。
“小姐,请用膳。”陪嫁的丫鬟端进膳食。“主爷说今晚要留宿别业,奴婢先帮小姐拿下凤冠吧,净身的水已经在烧了。”
“不必麻烦了,有需要我再唤你。”宫莞心中有说不出的失望。吃不下,一个人用膳总觉得食不知味。
“可是小姐……”
“你有没有看见冉护卫?”沃堂上哪裹去了?想让他看看她著嫁衣的样子。喜巾一盖上,什么都瞧不见。一路上浑浑噩噩,心情在谷底回汤,她完全感受不到喜气,彷拂出嫁的不是自己。
“冉护卫不久前被主爷叫出去了。”丫鬟的脸蛋红了红。
出去?宫莞微愕。难不成色祺哥又一时兴起,缠著沃堂试身手?可能是行程耽搁,惹烦了色祺哥吧。
奇怪,色祺哥为何坚持送她出云阳呢?亲事的琐碎,都由三哥在张罗呀。
“知道他们去哪里吗?”外头天寒地冻的……
“奴婢见他们徙左侧小门出去了。”
左侧小门?所以沃堂是要来找她的中途被叫走的。宫莞还想问些么,却见丫鬟的脸无故赧红,担忧的眸子霎时柔和了。
她那么留意沃堂的动静,自然是对他有好感。虽然有些难受,还是高兴沃堂不会孤老一生。呵,相貌出众的他,必不难找到佳人相伴。
“我知道了,你也下去用膳吧。”宫莞回身望著窗外。
“是。”丫鬟走至门边,忽然踌躇著。“小姐……”
爆莞纳闷回头,见她欲言又止,柔声轻道:“有话直说无妨。”
“主爷……主爷不知问了冉护卫什么,然后……”
“怎么了?”丫鬟吞吐的模样,让宫莞心生了不安。
丫鬟先伸头探探外面,确定没人,才道“主爷好像在生气。”
生气?宫莞忧虑的瞥了下大雪纷飞的窗外。莫非色祺哥发现她为沃堂打点的行装,以为沃堂私取爆家财物?
“嗯,你先下去吧。”怎么都放心不下,还是去瞧瞧好了。
丫鬟一离开,宫莞立即沿长廊而出,欲转向通往侧门的支廊前,赫见脸色苍白的宫色裳出现在长廊另一端。
“色裳,你的伤好了吗。”宫莞惊喜地趋前。她不晓得色裳也随行了,她也是特地来送她一程的吗?
重创未愈,宫色裳禁不住寒意,背过身去,猛烈呛咳著。
“好冷哦,咱们进屋谈。”宫莞体贴的想拉她进屋,却被她冷冷挥开。
“不必施舍温情给我,我不会感激你。”宫色裳扶著墙面,气息浅促。
“为什么恶言相向,我们是姊妹呀,为何不能好好相处?”她即将远离云阳,难道这还不够?